第一百二十二章:寒夜奔袭,新年伊至,一去临安万里. 6
作者:浅淡忧伤      更新:2019-10-16 19:41      字数:2734

那中年人慌张冲进了秦宇的书房。

秦宇皱了皱眉,看了中年人一眼,问道:“怎么了?”

中年人喘了口气,道:“不好了,郑阔、郑阔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宇将手中的书放下。他坐正了身子,道:“郑阔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中年人道:“年前二十七,郑阔疾马赶回临安,路上被徽州起义军头目陈三枪截杀。身体被焚烧,头颅被割下。”

秦宇有些啼笑皆非,他道:“堂堂一国之左相,这么容易就死了?还是被一个徒有虚名的起义军头目?”

“是啊,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起义军头目敢动手,所以他死了。”中年人喘好了呼吸,坐到秦宇对面。此人并非无名小卒,乃是大陈兵部尚书,吴宇龙。吴宇龙是个油滑的人,他本是探花出身,然后摸爬滚打,不过爬到了国子祭酒的位置,从四品。

然后,他遇到了秦宇,从此对秦宇死心塌地,如今,已经贵为当朝兵部尚书。整个和派,人心惶惶,只有他对秦宇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当得知郑阔死掉的时候,他慌了。

“相爷,咱们虽然处于劣势,但并非没有翻盘的希望,属下觉得,这样极端的做法实在有些荒唐。当朝左相,就这样被虐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不妥当?”吴宇龙有些犹豫的吐露了自己的看法。

秦宇听到吴宇龙的话,不禁笑道:“怎么,你觉得是我派人杀了郑阔?”

“难道还真的是那陈三枪受到金人指使不成?金人的手就算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徽州去。属下以为,这是相爷的疑兵之计。”吴宇龙道。

秦宇摇摇头,道:“这事情还真不是我做的。郑阔死,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你知道我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吴宇龙愕然道:“难道还真是那金人指使?”

秦宇道:“不管是不是金人指使,都不是我指使的。”他叹了口气,转而说道:“看来,北伐一事,确实影响极大。以前我以为只有那些墙头草会动摇,没想到连你都开始动摇了。”

吴宇龙道:“相爷,不是属下动摇,只是北伐一事,对我和派实在打击太大。属下们都抓不准相爷的心思。属下自然是对相爷别无二心的,但时间越长,战派气势越盛。我还以为,郑阔的死,是相爷对北伐做出的一个反应。”

秦宇道:“郑阔如果真是我杀的,那才是和派的末日。但他不是我杀的。陈三枪也不是我的人。至于郑阔的死会产生什么反应……这事情倒有趣极了。没想到,这才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如此有趣的事。”

吴宇龙问道:“相爷,其实属下也一直不明白,为何您对北伐一事,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默然无声?您可知这一举动,对怎们有多大打击?”

秦宇笑了笑,道:“就算打击再大又如何?只要陛下仍然信我,那便什么事也没有。既然你也问我,我便告诉你。北伐一事,是陛下对主战主和的最后一次试探,陛下从未战过,怎么可能一心求和?这一次北伐,便是陛下想要尝试着与金国一战,如果效果显著,自然再接再厉,如果效果甚微,那么陛下今后便会一心求和。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北伐无论胜败,都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宇龙疑惑道:“相爷,如果北伐胜了,咱们岂不失势?何谈好处?”

秦宇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因为我在,所以便有好处。况且北伐如果真胜了,对大陈也是一件极好的事。何乐而不为?”

吴宇龙思前想后,还是没明白北伐胜了对秦宇有什么好处。他只好道:“相爷英明,属下还是看的太浅。”

“不,你只是太过看重一时之得失。”秦宇想到郑阔已经身死,不禁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郑阔竟然会被刺杀。年后的北伐,看来是要搁置了。只是不知那最近被提的次数极多的康王殿下,会如何应对此事呢?”

“康王陈诰?如果郑阔还活着,他一定会被重新启用的。陛下最重感情,当初陈诰威高震主,陛下不还是留了他一命?”吴宇龙道。

秦宇道:“不过现在,北伐胜是胜了,但郑阔死了。北伐一事,怕是要被搁置下来了。”

“唉,不知陛下现在如何心情。”吴宇龙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一会儿,陛下就要宣百官进宫了。”秦宇道。

秦宇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管家喊道:“老爷,陛下口谕到,宣老爷进宫觐见。”

秦宇和吴宇龙对视一眼。

“果然如此。”

……

扬州,陈府,后院水池亭子边,苏尘和张文勇比邻而坐,喝着小酒。

天气微微凉爽,年前下的雪,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融化干净。此时的扬州变得不冷不热,湿漉漉的,让人生起一股厌倦之感。不过大过年的,大家倒都很开心。至少苏尘和张文勇此时的心情还不错。

“郑相爷死了,看来新的一年,将会是多事的一年。”张文勇喝了一杯黄酒,低声道。

苏尘给张文勇满上,道:“多事少事,与咱们都没有太大关系。做生意嘛,不管世道安稳还是混乱,都有赚钱的法子。”

张文勇道:“子清啊子清,真不知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记得你之前从未做过生意,每日苦读寒窗,怎么接受了姐姐的生意后,就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却又收效甚好的点子呢?你还说开春,便将枫叶服装的生意开到其他州府去,我真不知道,在你的手上,枫叶服装会走到什么地步。”

苏尘笑了笑,有些无奈的道:“其实做生意什么的,我已经做腻了。还是这样优哉游哉的过日子,挺好的。”

张文勇却道:“子清啊子清,你可曾听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间很多事情,不是咱们就能决定的。比如我,倘若我家人没有死的话,现在枫叶服装的掌柜,应该是我的。”

苏尘道:“难道现在不是吗?”

张文勇道:“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子清你教给我的。我虽然在慢慢学,但是距离出师,可还非常远呢。”

苏尘拍拍张文勇的肩膀,道:“不算远,不算远。等你学好了,以后这生意,我也就不用插手了。”

张文勇忽然有些好奇的问道:“子清啊,其实和你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不知道你的志向是什么呢?”

苏尘道:“我的志向?我没什么志向。安安稳稳的活着,就是我的志向。”

张文勇笑道:“别逗我了子清,大丈夫立于世,哪有此种志向?”

苏尘悠悠诵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说的好!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张文勇闻听此诗,顿时哈哈大笑,然后道,“子清啊子清,明明我的岁数比你大,可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懂得更多。这首《满庭芳》,我私以为除了那些历经世事,看破红尘的隐士才能写的出来,可是你却写了出来。了不起,了不起,扬州第一才子,绝对是扬州第一才子。”

苏尘笑道:“这《满庭芳》,是我祖宗写的。”

“祖宗?什么祖宗?”张文勇愣道。

苏尘道:“我的祖宗,苏轼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