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十三 下
作者:吹瓶儿      更新:2019-10-18 02:45      字数:4599

樱米儿抚摸了孩子的脸颊,娃儿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哭声渐停。此时的樱米儿已然没了杀下去的想法,铁修仁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孩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任由着两母子亲近。院里7、8个特勤人员,祭着法器、结着手印严正以待,外院墙头上布置着四个神枪手,此时的枪口全齐刷刷对准了樱米儿的头部。当时特勤处的人员不光全是由有修为的人组成,而普通人身手再好,近战也往往对付不了那些诡异精妙的手段,所以特勤处组建之初,便抽调了不少作战部队里的神枪手,用来弥补人员上的不足。这几个神枪手中,有一个是刚刚抽调上来的战士,大小战役是没少参加,可之前从未见过这类奇人异术呀,心里不免紧张,加上天冷手冻得有些僵硬,食指一抖,“啪”枪声一响,一颗子弹呼啸着到了离樱米儿的太阳穴2、3厘米处飞速旋转着凌空而止。不知何时一层黑气罩了樱米儿的全身,子弹无法进入分毫。铁修仁怒着眼睛扫着窗外的冒失鬼,一边的樱米儿却丝毫没有在意,低头看着停止哭闹一脸萌态的孩子,带着无奈和不舍叹道:“宝宝以后就让大伯把你养着吧!这样爹爹就不会和大伯打架啦!”说完,散了周身的黑气,任由那余势未消的子弹射进了自己的太阳穴里。老周重伤无法动弹,泪水模糊着把眼前喷洒的鲜血,映衬得如同一片片凋零的樱花,花雨中他看到了卓老三的慈目说教,还有樱米儿活泼俏皮的说笑。

老周晕过去后,铁修仁将他和襁褓中的孩子一起送去了医院,还秘密的安排了医院的一位女医生,将孩子收养在家中。院内搜出的铜棺则和卓老三爷孙俩的尸体一并拉回了特勤处的驻地。炼尸之术诡异多变,铁修仁恐日长生变,便早早将其火化,但由于刀十三尚未缉拿到案,也就没有及时安葬,放在驻地以此引刀十三现身。

之后的事情,是在老周昏迷住院醒过来后听其他同志说的。铁修仁调了当时特勤处几乎全部力量伏击刀十三。在驻地院子所有的制高点放上神枪手,又安排人员组成以1名五钱为主,2名四钱为辅的小队轮流值岗,在消灭掉刀十三之前,全体特勤人员,一律不得离开驻地,随时候命。一连埋伏了三天,刀十三终于现身了。而这天晚上,铁修仁带着特勤处大部分骨干去战区司令部,参加迎接北平和平解放动员大会,为防止意外发生,当晚轮岗的3个人,铁修仁特意安排了崂山太清宫的玄方道人。此人年过6旬,善五行之土,能‘御土成甲、地行穿山’成名于20多年前,人送外号“穿山道长”,与铁修仁一起是当时特勤处唯一的两个六钱。其余两人,一个是玄方的师弟玄烈,能引地心火,另一个是名叫尼玛多吉的藏传喇嘛,自幼学习藏佛秘法,和刀十三一样也是御器之道,能驾两柄镀金铜质的降魔杵。这杵两头尖,中间为握把,两个握把上还各自镶嵌了一个封着鹰眼的琥珀,这是为法器附灵的一种手段,可以让法器具有所附动物之灵的特性。每当尼玛多吉祭起双杵之时,便能隐约看见一对雄鹰展翅扑击的影子。两人均是五钱修为。这样安排是铁修仁考虑再三的,刀十三五钱之修,能御13柄妖刀,攻击面大,如若我方也用全攻队形,难免两败俱伤的尴尬,而用高他一钱的防守型高手玄方来挡住他的攻势,就好比是锁住了对方的手脚,再以两名五钱修为的左右夹击,攻而破之。

刀十三何许人也,叱咤江南名动天津卫的狠角儿,当他立在驻地操场中央的时候,手中已经拧着6颗埋伏在至高点神枪手的脑袋,一身黑色劲装,齐腰披散的长发,任由这个冬夜犀利的寒风撕扯着掩盖了两道剑眉中浓烈的杀气,十三柄妖刀悬浮在他身体周围,做着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绕飞,宛如一尊刚从地狱回来的杀神。玄方一见刀十三手里提的物件,勃然大怒:“好你个刀十三,一关道总坛都散了,你还要与人民为敌,今日,贫道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邪教余孽!”听见动静,驻地宿舍平房里休息待命的特勤队员,多是些一、二钱的修为哪里知道刀十三的厉害,从刀十三的背后一涌而出。刀十三头也不回,左脚一跺,13柄怨刀化作十三只幽魂,冒着黑烟尖啸射出。不等玄烈“尔敢!”落音,二十多人要么身首异处,要么一洞两眼,早没了性命。收割完人头,十三柄妖刀又飞回刀十三身遭盘旋,每片刀刃上都显出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魂厉鬼,为刚刚的血肉盛宴满意的嘶鸣,让人不寒而栗。在尼玛多吉双掌合十念了句“嗡嘛呢叭咪吽”后,三人心照不宣一齐招呼上去。玄方首当其冲,双手结印猛拍地面:“天得一清,地得一宁,五行随心,荆棘万里!”话语一出,自掌下丈许宽的泥土沙石,无不沸腾,向上隆起聚成2米多高的尖锐地刺,朝着刀十三飞速蔓延。略后的尼玛多吉腾空跳起,将手中两柄降魔杵轮圆了双双掷出,握柄上两颗琥珀与左右手臂两道黄色光芒相接成线,:“呃吒!”一声怒嗔,杵上黄芒大盛,化作两只草原苍鹰俯冲而下,直击刀十三的头顶。玄烈则在一旁控着两手中巴掌大小的赤红火团步步紧逼、伺机靠拢。刀十三瞧的明白,纵身后跃,躲了地面的泥沙荆棘,迎着变向击来的降魔杵虚空一指环绕身旁一柄菜刀状的怨刃。这柄刀唤作‘神厨’,但见这‘神厨’迎风便长,顷刻间化为一米长宽的巨刃,铁板一样抵得两杵火花四射“嗡嗡”乱响,左手屈指空握,一把黑芒虚化的大弓悄然而出,右手抓了弓矢模样的‘猎命’搭弦就射。可怜了尼玛多吉喇嘛的神杵,随着两声苍鹰的哀鸣,双双跌落在地,握柄上的琥珀被穿了个稀烂。法器受损,尼玛多吉仰天一口血喷,乱了阵脚。那‘猎命’去势未衰,又折了回来,将顾不了前后的尼玛多吉扎了透心凉,眼见不能活了。刀十三一气呵成的攻防,打破了玄方和尼玛多吉的联手,也让一旁游刃的玄烈未敢上前一步。玄方气冲牛斗,大怒之余,也对刀十三这个年轻人的战斗经验报以刮目。刀十三从小就跟随父亲替一关道南征北战,蹚过得激流险滩自是要比这些守着道观、寺庙一味苦修的多上百倍。玄方不等刀十三落地,双掌也不撤印向上猛挥,之前的泥沙荆棘幻化成一条岩龙,龙口大张,口内一尺多长的岩刺遍布森森,封了落点,势要一口将刀十三嚼个稀碎。反观刀十三,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已如龙口中的鱼肉。一旁的玄烈,早已唤出地心火,由双掌各持的赤红火团,变成篮球大小了双手紧扣的白炙火球,见机飞到下坠中刀十三的上方,自上而下大吼一声:“天得一清,地得一宁,五行随心,地焰烈日!”将火球坠日般推向刀十三的怀里。火球未致,滚滚热浪已烤的刀十三须发卷曲,皮红如虾。:“你俩个牛鼻子老道,到底是要把我烤了全羊,还是要绞成包子馅呀?”被逼到如此绝境,刀十三的话语,却丝毫听不出来慌乱之意,左手又是食指一点,环绕的妖刃中自有一把飞出,劈向玄烈。玄烈大笑:“你那妖刀再锋利,也休想穿过我掌中烈阳的温压,看我把它化为铁水!”话音刚落,这柄斧型怨刃就镶进了玄烈的额头。白色的火球随即而消,玄烈已成断线之鸢。他怎会知道,这柄镶进额头的利刃,名为‘辟火’,原先的主人乃是魔刀盟十三魔头中,干消防灭火的一个‘防隅’就是现在所谓的消防员。所以刀型酷似一把消防斧,经异术锻造,专克高温烈焰。刀十三一把抱住玄烈的尸体,在空中滚作一团,跌进呼啸而致的岩龙口中,岩龙巨嘴一合,“咔嚓”一声,口沿处飞溅起一团血雾。

目标已击杀,岩龙又化为一堆隆起侵染鲜血的沙石。站在沙石堆前,想到区区一个五钱上人在自己的威压之下,还付出了30多名特勤队员身亡的惨痛代价,这其中还包括尼玛多吉喇嘛和自己的师弟玄烈两个五钱上人。玄方一时心中阻塞,脸如白纸。稍歇,玄方上前掐决将土堆沙石散开,收敛尸体,即将散尽之时,所剩沙土砰然炸开,刀十三鱼贯而出,双手握刃刺进玄方胸口。咫尺的距离,又被沙石篷了个满脸,玄方毫无躲闪的被扎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玄方微微笑道:“果然是个人才,你先借玄烈的身体挡下岩龙咬合,再潜身藏于泥沙之中,最后趁我不备下手击杀。这是你设定下的路数吧!如此冷静头脑却走了邪道,可惜了了,不过你这计划里好像还缺了一个环节!”说完,玄方头颈以下显出一身泥铠。很显然,在刀十三的刀扎进去之前的一刹那,玄方的身体已自主施展了手段,将刀卡在了铠甲之中。和之前樱米儿的护体黑气一样,达到六钱修为,不单单是法力增强,还意味着体内丹田结有金丹,具备了成元婴的雏形,金丹不像元婴能有自主意识,但是有保护主体的本能反应。刀十三一脸的惊愕,然而,这惊愕很快被笑意替换了下来,双手用力推进了一下刀柄。随着动作的结束,玄方脸上的笑意反倒变成了惊愕,脸色刷白。刀十三,双手离了刀柄,笑着说道:“老道,我虽没有六钱的修为,可我媳妇儿有呀,结金丹的好处,我当然是知道的。可你认识扎你的这柄刀吗?它叫‘开疆’,以前的主人是十三魔刀中做土夫子的,人称‘定点儿’专门负责破土探位的活儿。这柄刀,不光刀型和钻土的洛阳铲一样,还专破御土护身之法!”听刀十三说完,玄方口吐鲜血,身上的泥铠溃散,刀刃深深的扎了胸膛里,头一软靠在了刀十三的肩头。刀十三脸色一沉,凑到玄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刀十三要取的东西,神挡杀神,佛挡**!”说着按住刀柄就要外拔。玄方却一把牢牢抱住刀十三,脚下泥土聚成两个半圆,一扣成球,将两人牢牢包裹了进去。玄方咳着血说,咧嘴一笑引爆了自己丹田内的金丹。

巨大的气爆之声,传遍了半个天津卫。铁修仁分辨了声响的方向,招呼众人火速赶回驻地。映如眼帘的是一片狼藉,被气浪冲毁的房舍,院中爆炸留下的巨坑,还有横七竖八蹦得满院皆是的特勤人员尸体。随行队员巡检回报,除了玄方长老和刀十三下落不明外,其余留守和值夜的无一生还,卓老三爷孙的骨灰坛被拿走,一起停放的铜棺,盖子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铁修仁听完,跺脚长叹,他心里明白,爆炸声来自玄方的金丹,想必也是没有留下任何遗骸,而物品的丢失,证明了刀十三并没有死。当晚便发布了赤色通缉令,并调动了不少作战部队撒开大网全城搜捕,未果。

刀十三确实活了下来,当时玄方金丹自爆,空间密闭,又被抱了手脚,刀十三只得放手一搏,催动了十三柄煞刀中的‘驻红颜’,这把刀出自魔刀盟中一名窑姐儿之手,整刀无柄,刃身全由软铁细丝编制成手娟状,柔韧无比。这‘驻红颜’一经发动,便将刀十三的头脸和身躯缠了严实。余波过后,刀十三四肢尽毁,虽用‘驻红颜’保住了要害,也只能是原地躺着等死。也许是天意留他,爆炸中的气浪将他冲击到了放置骨灰和铜棺的偏房。刀十三五钱上人修为,早开了慧海,一口精血喷到铜棺盖上,凭着之前跟樱米儿婚后学的控尸之术,唤出了铜甲铁尸。铁尸一手提着刀十三,一手捧了骨灰罐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自此消身匿迹,犹如人间蒸发。

再说老周,伤愈之后,便收养了樱米儿的孩子,视如己出。后随部队转战南下,直到全国解放也一直没有谈婚论嫁,孩子长大后,也始终不愿意教授孩子任何修行之道,让他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成了家立了业。

听了老周叙说,赵晓炎心中不禁对刀十三这个怪物产生了些许怜悯,在他看来,真正伤害了老周、刀十三、樱米儿的应该是那个特殊而又不堪回首的年代吧。

几人经过一阵的调息,都已无大碍,赵晓炎看着院中那些臭不可闻的焦黑尸体,犯起难来。不收拾吧,他们三人都带着伤,就自己还活泛;收拾吧,那些个堆一块儿的臭骨烂肉,实在是下不去手。更何况作为一个普通人经历了这场生死,赵晓炎早对这份工作已心生退意。犹犹豫豫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当儿,肚里一阵翻腾,怕是刚吞的珠子不干净,赵晓炎赶紧去了茅房。一旁的老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说,起身往腰上别了酒葫芦,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了号,毫不客套的就说了四个字:“速来收拾!”便挂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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