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鞋跟的声音轻轻踏在首都星中央政府的地面上，目之所及是一片广阔的无支撑的金字塔式的广场基层，这其中有不是人在匆忙的跑动，手里还拿着文件，听他们的言谈能知道是和达芬奇相关。

这些人神色慌乱，见不到半分镇定。另有一些人却和他们截然不同，一派自在轻松，这些人同样是政府的工作人员，但与达芬奇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认为达芬奇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强大的联邦所剿灭，因此依旧维持着往日的步调。他们见卡佩夫人进来，便一脸笑意的用繁琐的理解向她打招呼。比那些讲究的贵族还要贵族。

这也是卡佩夫人不喜欢来这里的地方，她不能直接投射进海森堡的办公室，而中央政府的基层人员早已经被一群蠢蛋所占据了，这些人花上一个月甚至一年的功夫，也未必能办成一位人工智能一秒不到就能办成的事情。

联邦的贵族确实又不少守旧的理解，但这些人最起码更爱钱，而这些政府雇员连钱都不爱，但同样的这些人又没有足够高的、为联邦做贡献的觉悟，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尊敬的夫人，请问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这并非是来着伫立于门前侍从的问候，而是某个不相干的、莫名其妙、闲的蛋疼冒出来的家伙。

卡佩夫人连正眼都没敲他：“@sjdg9876”

一串只能通过连接星网查阅的代码报上去，这懒惰的家伙便知难而退了，他可不想去查这是什么东西，虽然他只需要启动内置的星网登录器，直接输入这段代码就能知道这只是一份公开新闻。

但在他的猜想中，这可以是一份哪怕只是查询就有进行权限测试，浏览痕迹归档的、会给他带来大麻烦的东西。因此这人识趣的躬身后退，消失在卡佩夫人的身后。

在基层大厅的最外延，是访问中央政府机密地区专用的飞车停放区，卡佩夫人以前会直接将自己的飞车停到这，然后就地转车。

怎奈因为达芬奇的事，这里已经没有空余的车位，卡佩夫人也只好停在了中央政府基层广场的另一个单元，这才让她有了碰见那些蠢货的可能。

在确认过思维讯号后，卡佩夫人成功拉开了专用飞车的车门，坐了上去。飞车随即启动，并在一分钟后停在了海森堡办公层的停车位里。

这里是整个首都星视野最好的地方，两千四百米的高度足够海森堡从这里看到地平线了。

当然，首都星并非没有比这更高的建筑，但他们都在首都星的背面。

穿过一座空中花园，卡佩夫人看到了海森堡的办公小屋。听说海森堡极其喜欢这里的开阔环境，如果不是保密需要，他甚至想直接在这花园中支一张桌子。

“卡佩夫人？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最近几天一直在处理星网控制权的事情，昨天晚上更是举办了一场晚宴，我还以为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呢。”海森堡有些意外，他真没想到卡佩夫人会来找自己。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卡佩夫人摇了摇头，她决定直入主题。

“我来是想告诉您，我和李冼河已经发现达芬奇对文明种子做的什么手脚，并根据达芬奇最近对星网更新调整的反应推测出他可能在另起星网。希望您在正面战场上能给他更多压力，不然达芬奇很可能摆脱对当前星网的依赖，并进行扩散计划，将文明种子散播出去。”卡佩夫人道。

海森堡听到卡佩夫人这么说，一脸欣慰与钦佩：“联邦能有您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好了，你和李冼河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

“我会加强正面战场上的兵力投入，将达芬奇的精力牵制到战场上面。不过如果达芬奇发现他在你手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会不会直接另起炉灶呢？现在你找到利用星网反制达芬奇的办法了吗？”海森堡问道。

卡佩夫人摇了摇头，海森堡的话实在太理想了，她现在连从达芬奇手上把星网的控制权抢回来都做不到，何谈反制？

“如果达芬奇发现他不能在我手中长久的保留星网的控制权，他应该会直接摧毁佐亚星区的星网节点。”卡佩夫人道：“所以我建议您尽快给压力，不然等达芬奇有所准备，将独立星网的架子搭起来，那时星网就对他毫无意义了。

如果他现在摧毁星网节点，可能除了有限的军事和研究网络，他什么都做不了。但如果是三个月后，也许他会主动摧毁联邦的星网。”

海森堡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你说的没错，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能立刻让他摧毁星网的办法呢？我听说你在用接口标准更替的方式给达芬奇使用星网添堵，有没有更直接的方法，比如直接封禁佐亚星区星网的功能，让他不得不摧毁星网？”

卡佩夫人又摇了摇头：“如果星网的连接标准更新太大，他可能直接将他掌握的那一部分星网脱轨，这样就相当于重新建立了一道星网。

除非是直接整个替换星网的底层架构，这样的话达芬奇要么摧毁星网，要么让星网跟着更新架构，但这样的话他也会丧失对星网的掌控。”

“底层架构？我记得以前你不是提议过要更新星网的底层架构吗？现在不是更好？”海森堡道。

谁想卡佩夫人继续摇头道：“那份架构是被科学院检查过的，达芬奇应该也有备份。而且底层架构的更新不论是佐亚星区还是联邦全境都会受到很大影响，现在达芬奇还没有平定，我怕贸然更新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海森堡听出了卡佩夫人话里的意思，她是希望联邦能尽快在正面战场施压，减缓达芬奇建设区域星网的进度。

海森堡想了想道：“我会尽可能增加正面战场的兵力投入的，只是达芬奇叛变突然，佐亚星区附近也没有多少兵力储备，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已经是能调用的极限了。

另外十二家倒是提议过从他们可以从他们的族地派出一些兵力，多个方向围攻。但我担心这可能会给佐亚星区和卡佩家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因此婉拒了他们的提议。”

海森堡这话一出，卡佩夫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正面战场进展缓慢了。此前卡佩夫人还奇怪，计算达芬奇再厉害，佐亚星区也只有一个兴趣，联邦总计五十一个星区，光在佐亚星区附近的就有四五个，怎么可能只有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两支军团投入战场！

原来海森堡这家伙还趁机宰另外十二家一刀，让他们也出人出力，免得贵族势力做大。

其实海森堡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今在海森堡任期内出了达芬奇叛乱这档子事，他平定叛乱之后下台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海森堡自己也是科学院背景，达芬奇更是科学院的院长，等海森堡下台之后，科学院的势力遭到削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现在，已经有不少联邦民众在骂科学院了，说科学院是毫无人性的电脑机器。

可想而知科学院势力再次上台的机会有多渺小。但如果将总统的位置让给那些中小财团贵族，那么贵族势力抬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十三家远离政治，所以十三家手上也没有多少军队，出了卡佩家族因为佐亚星区实力腰斩外，其他十二家并未有太多损失。

也就是说一旦一位亲财团贵族的总统上台，那么贵族势力将再次在与科学院的抗衡中占优，而这实际上是有违最近几百年来联邦，或者说科学院的均衡政策的。

另外还有一点，卡佩家族的背叛让海森堡对另外十二家也充满了不信任，万一其他星区也背叛了怎么办？

所以海森堡才想着宰十二家一把，让这十二家也下场，但这十二家又不是傻子，而且他们又不是政府官员，对联邦的发展又不承担责任，怎么可能平白接受这种事情，因此他们出了象征性的拿出一些钱意思意思外，并不想拿出太多真金白银。

昨日卡佩家族的宴会上，那些贵族也并未太在意达芬奇的事情，除了认为达芬奇并不难平定外，自己不想出钱也是一大原因。

但这事卡佩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可以说是达芬奇叛变中损失最大的一个，自然也是最希望叛乱能尽早平定的那个。

但卡佩夫人虽然心内肺都要气炸了，面上却还是只能一脸毫不在意的说道：“您说的哪里话，让联邦尽快恢复平定是每个人的责任与义务，和这比起来，卡佩家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这就与他们沟通沟通，相信他们能理解您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听见卡佩夫人要亲自帮自己拉十二家下台，海森堡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联邦能有你这样优秀的人，真是联邦的荣幸。十二家一定会感谢您的支持与付出。”

海森堡的话又是让卡佩夫人一阵恶心，这是要让她被十二家集火啊。

“对了，你刚才提到了达芬奇对文明种子的修改，如果让他把文明种子散播出去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我们的这几颗文明种，要不要立刻折跃出去呢？”海森堡问道。

卡佩夫人答道：“海森堡修改了种子展开时的一些特性，让那些被种子引导的人思维更团结，更容易产生集体意识，这会减少文明的多样性和稳定性。也就是说这实际上是在为达芬奇的群星计划做准备，被这颗文明种子影响的文明很容易成为群星计划的一部分。

另外我也不建议将我们手中的文明种子折跃出去，文明种子现在还处在实验阶段，从未进行过折跃和引导的实验，但此前科学院大多数研究员都认为，种子折跃出去并不代表就可以等待收获。

就好像真正的种植一样，种子埋下之后要浇水施肥，这定然会牵扯联邦打量的精力，建议还是在平定达芬奇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不过达芬奇倒是可以借助文明种子将自己构想的那一套东西折跃扩散出去，以前他在科学院里面，行事多少有些忌讳，不可能对文明中心进行大改。

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建造一颗新的文明种子，甚至将自己也做进去，一旦让达芬奇以这种方式逃走，贻害可就大了。”

听到卡佩夫人说达芬奇可能要用折跃逃走，海森堡才重视起她说的话。

海森堡敲了敲桌子问道：“你认为达芬奇可能还要多久才具备折跃逃跑的能力？”

卡佩夫人想了想道：“制作一枚文明种子即使以科学院以前的能力，也需要好几个月。就算达芬奇早有准备，我也认为最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而且佐亚星区并没有专门的折跃设备，达芬奇强行折跃的话一定会引起相当剧烈的能量波动，到时候您一定能注意到的。”

海森堡听了卡佩夫人的话感慨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还差点错过这条重要消息呢。”

随即海森堡又说道：“我会尽快加强正面战场的压力，并做好强制打断折跃的准备的。

对了，听说你最近也有在调查那些叛徒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原因，有什么收获吗？”

卡佩夫人闻言苦笑道：“我最近又多忙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里还有时间去调查这些事情，希望您查到后告诉我一声，也让我瞧瞧，到底是我那里做得不对，才让那群白眼狼跟了达芬奇这个家伙。”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像你这样英明优秀的族长，哪里能找到第二个？只能说他们眼太瞎！”海森堡也附和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卡佩夫人便提出告辞，海森堡也没有留她。

而在卡佩夫人离开办公室后，海森堡沉吟片刻，自桌下的抽屉中抽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关于【群星计划】扭曲人体意识的观察与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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