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葵制药厂的一幢建筑内。
周锅踉踉跄跄地冲进空无一人的实验室,昏暗的房间只有几张电子仪器屏幕照明,他来到电脑前,插上移动硬盘操作起来。
“航班准备好了吗?现在就来接我!”
另一只颤抖的手还拿着手机,周锅脸色苍白,油腻的肥脸上不断向外渗汗。
几分钟后,他拔下硬盘,揣进公文袋里。
“去你娘的灵察部!还想抓我?都见鬼去吧!”
他冲着昏暗处疯了似地大喊,湿透的西装外套早已脱去,汗水打湿的白衬衫几乎被肚腩撑破。
“这东西可不能让你带走。”
黑暗中,突然响起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周锅懵住了,停止喊叫,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帮我……”
“是啊,所以你现在没用了。”
黑暗中的那个人依然没有现出真身,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真身,因为那声音几乎来自房间每个角落,环绕快要崩溃的周锅。
“你!你黑吃黑!”
周锅声音哑了,喘着粗气跑向实验室的几台大型仪器,输入指令后,三个关押雷狮的容器从地底升起。
“还想跟我玩?来啊!来杀我啊!”
他嘴角淌着唾液,和流下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别忘了这些小动物是谁给你的。”
陌生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在房间角落,披着斗篷的他无法让人看清楚脸庞。
“去死吧!”
失去理智的周锅按下按钮,容器里的三只雷狮倾巢而出,强烈电光一齐击向那个神秘身影。
“一切都是为了撒拉菲……”
突然,一道强烈光芒从角落扩散开来,将整个实验室照得雪白,三只雷狮和满脸震惊的周锅也全部被吞噬其中。
……
言炎疲倦地半蹲着,任由雷狮在身边徘徊,却无法做出反击。
当确定猎物无法行动后,雷狮张开血盆大口,轻易咬断言炎脆弱的脖子。
“啊!痛!”
言炎满头大汗地从病床上翻身坐起来,又因为浑身负伤被迫重新躺回去。
这是哪?我在医院?
抬起缠满绷带的双手,言炎才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病服,躺在四面都是白色墙壁的房间里。
他对雷狮靠近自己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最后时刻被金里昂扶起后便失去了意识。
是被他救了吗?言炎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从玄关过道那头走出名身材魁梧的男人。
“终于醒了吗?”金里昂松了口气,慢慢走到言炎的病床旁边。
“我睡了多久?”
“两天吧,当时情况很危急,你连灵气都用光了。”
金里昂把椅子转个面骑在上面,双臂搭着椅背。
“切,区区没蓝而已。”言炎又想把身子撑起来,被金里昂按了下去。
“还有轻微脑震荡,肩伤感染,三根肋骨断裂,肝胆脏受损,小腿枪伤以及全身十几处肌肉拉伤和神经损伤。”
金里昂一只手压住言炎胸膛,另一只手托起挂在床边的病历本。
“那只狮子呢?”
意识到自己不止是“没蓝”那么简单,言炎赶紧尝试转移话题。
“被遣送回灵界了,虽然智力相当于幼崽,还是花了好大功夫,真亏你能和它撑那么久。”
“那周锅呢?”
这个问题似乎刺中金里昂的神经,让他表情骤变。
“医药费我替你出,酬金也会按时打到账上,但是答应我别再涉及这件事。”
难得见金里昂这么严肃,言炎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只是随便问问,事情结果如何他其实并不关心,可既然对方态度那么强烈,反而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喂!我可是因为他拼得死去活来的,不管这事可以但总得知道结果吧”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有己阶灵兽。”
“抓的。”
“问题就在是怎么抓的。”
金里昂回忆着当时的场面,他带领了一支足有六人规模的小队,才在激烈的战斗中将雷狮捕捉。
“周锅死了。”他双手离开椅背,从兜里掏出香烟,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将其揣了回去。
“啊?搞什么鬼?”言炎差点又坐起来。
“嗯,他卷入了一场爆炸,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烧成焦炭了。”金里昂顿了顿,随后看向言炎。
“我问你,你觉得光凭灵体能瞬间摧毁一栋楼吗?”
“我哪知道!反正我做不到,那是导弹吧。”
“……好了,周锅怎么样你也知道了。现在安心养病吧。”
“喂!这算什么!什么爆炸啊?他怎么爆炸了?”
“拒绝回答。”
“不!你不告诉我,我伤口会憋裂的!”
言炎宛如离开水的鱼儿般在病床上扭动起来。
“好吵啊……能不能安静点。”
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来自身旁的蓝色吊帘后面,此时言炎才发现这是间双人病房。
等等!不会吧——
他一把掀开帘布,豁然开朗的另一张床上果然躺着那个和自己无比纠缠的人。
“硅小子!?”看着同样穿着病服的石霖云,言炎下意识为对方取了个名。
“你才龟小子!我叫石霖云!”
和对方沉默地对视了片刻,言炎突然瞪着眼转向金里昂,低声道。
“里昂,你怎么把他也带这儿来了!我身上的伤超过一半都是拜他所赐啊。”
“你和他慢慢聊吧,我出去抽根烟。”
金里昂露出微笑,站起身朝玄关走去。尽头处很快传来关门声,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个躺在床上的患者。
“我可以加入你吗?”
片刻后,石霖云终于再次开口。
“啊?”
“你的事务所,金先生说只有你一个人吧,可以带上我吗?”
“虽然不知道你又用什么迷药说服了里昂,不过我拒绝。”
“监控记录了整个过程,再录一遍口供他就相信我了。”石霖云突然发现自己抓错了重点。
“不对……为什么拒绝!”
“没有为什么,我不需要助手。”
门外,金里昂靠在墙上拨通了电话。
喂——
“查到什么了吗?”
还是没有,尸体损毁太严重,简直像被火焰弹正面击中了一样。
“什么火焰弹!你怎么说个话跟灵械组的一样。”
我尝试恢复了些数据,只找到一份周锅和对方传输的加密文件,但是无法破解。
“怎么可能?区区文件加密……”
不——
他们使用了灵体加密,而且是非常复杂的类型。
“果然是催灵人干的。”金里昂抿了抿嘴唇。“我让你查的灵体呢?”
没有记载,这种大规模杀伤型灵体通常都是高级机密,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不行,给我想办法!必须查出来,这种事出现在白木市,就是我们的责任。”
我不可能随手把核弹的制造方法写出来吧,这些都是属于国家级别的机密。灵械组好像派人接管这件事了,他们权限比我们高,查起来更效率。
“又是灵械组!”金里昂愤怒地挂掉电话,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愧疚和无奈。
因为没有事先调查清楚,言炎受重伤差点没命,加上制药厂被神秘催灵人袭击,直接炸毁了一栋楼,死伤惨重。
现在网上到处是有关此事的舆论,反催灵人派也更加猖狂,光是这两天的游行镇压和应对媒体都耗费了自己不少精力。
可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金里昂坐在长椅上,用拇指揉着太阳穴。
“爸爸,我也想留下来陪妈妈。”
父女俩从对面的病房里走出来,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后者的个头还不及父亲腰间,刚从房间出来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该回去休息咯,有爸爸留下来保护妈妈,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小女孩,男人抱着她朝大厅走去。
——保护吗?看着那对远去的背影,金里昂突然陷入往事的回忆。
我什么都保护不了,不管是你,还是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