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队是怎么看待灵械组的。”童仪翎端坐在沙发上。
“叫我里昂就好，现在我们是顾客和店家的关系。”金里昂露出微笑。 “灵械组吗？说实话‘上司’给我印象一直很模糊，具体指哪方面？和你要求的委托有关吗？”
“关于善恶，或者说好坏。”童仪翎不安地转着食指。
“对我来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金里昂感受到言炎的白眼，赶紧咳嗽了声。“他们必须扮演好人吧，毕竟是公安机关？军队？”
“那如果他们和坏人勾结呢？”童仪翎垂下眼帘，语气充满犹豫。
“你干嘛去了！？”金里昂表情骤变，突然从靠背上翻起来。
说起来童仪翎也不相信，自己从小憧憬的职业，被誉为“拥有最严格纪律，无私为人民奉献的组织”，“两界外交的磐石”，“灵界最全能部队”，居然会出现这种事。
“我本来想通过资料库找找有关李凌飞……灵场的资料。”
听到“李凌飞”三个字，言炎本来半闭着的眼睛睁得浑圆。
“查到什么了吗？”他激动地说。
“没有，正因为没找到，可能受权限影响，或者是更隐私的文件。”童仪翎咬着嘴唇。“我找人入侵了白木市灵械组的高级数据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金里昂突然站起身，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
“那可是灵械组的数据库，没有权限就擅自查看是违法的！而且是政治罪！”
“请先冷静下金先生。”石霖云放下茶壶，上前劝到。
不止是他，连言炎都很难见到金里昂如此气愤的样子。好像一提到灵械组，他就会异常暴躁。起先以为是上下级关系的缘故，现在看来金里昂更像对灵械组有意见。
“可我也不能眼看无辜的人被冤枉啊。”童仪翎眼中透露出委屈。
“所以你就该去犯法吗？”金里昂双手叉腰，咬着嘴唇。“他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你干嘛为他拼到这份上。”
虽然没说出口，言炎却明白童仪翎的心情，她虽然好斗，特别喜欢和异灵人较劲，但能明显感觉到那是对强者的尊敬。从另一方面讲，和自己截然相反，童仪翎是个循规守矩的人，所以要她为了维护规矩而去破坏规矩肯定很矛盾。
“算了吧里昂，如果没被发现的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言炎也从沙发上挺起身。
“然后我被发现了。”
“……啊？”三人一齐喊出声。
“不不！暂时不会出问题，”童仪翎连忙摆动双手，“因为发现我的人，也是案件参与者。”
“什么意思？”金里昂问。
“金队……里昂知道张卧龙吗？”
“白木市灵械组总副组长？”
“对，”童仪翎低下头，看向十指相扣的双手。“他在和当地的非法组织来往，贪污受贿，做毒品交易。”
“真的？”金里昂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
“经历了癸阶灵兽，异灵人，神兽，下一步就是灵械组吗？”言炎仰天自言自语。
“不会，张卧龙也怕暴露自己，所以会想办法瞒住这件事，目前我还是安全的。”童仪翎环视默不作声的三人，继续说。
“依据是一份异常数目和账户的拨款记录。我猜虽然用的现金交易，但在网上操作时还是藏不住这些容易引起怀疑的流程，所以把它混入灵械组的账单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记录就是贪污依据？”
“账单里这些记录都是上面拔下来的公款，事件内容写着‘投入灵械组招聘和相关维护工作’，但我查了历年该项目成本，发现远远超额了。”童仪翎将两张手机照片展示给金里昂，那是从电脑上截下的账单对比图。
“……那毒品交易呢？”确认情况属实，后者继续问。
“几天前调查灵场无果，我就把目标转向张卧龙，”童仪翎顿了顿。“从那天起一直在跟踪他，还用灵械组设备对他实施监控。”
“你胆子真大……”金里昂扶着额头，这种乱来的性格让他想起了言炎，和另外一个人。
“最后被发现了？”石霖云想起那套灰尘扑扑的衣服。
“嗯……在潜入他办公室的时候，费好大劲才跑掉。”童仪翎叹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凭那份拨款记录还不够作为证据。”
“所以要我们冲进灵械组，帮你拿到更多证据？”言炎在指尖点燃火焰。
“太乱来了吧。”石霖云语气中充满质疑。
“不是，不会让你们做那种事。”童仪翎拿出手机。“我通过他的个人电脑发现，款项去处虽然很分散，但有个地方数目特别大，而且有明确ip地址，说不定能靠它调出贪污记录。你们只要协助我找到这个资料，再把它送到监管人手上就行。”
说完，她将屏幕面向众人，地图上显示有一个红色标记。
“其实我一个人也行，但是怕出意外，所以得有人专门护送证据。”
“他被查出来的话，你不也暴露了？”言炎皱紧眉头。
“我自愿承担责任，但不能容忍灵械组出现这种问题。”
“这是社会现象，你一个小队员就不应该管。”金里昂感慨童仪翎涉世太浅了。有正义感是好事，但也得看自己的处境吧？
果然你不适合干这行——
“一旦暴露，可是要被开除的，严重点甚至会坐牢，你想清楚。”金里昂一句话点醒了言炎和石霖云。
“没关系，本来就该受处罚……”
“我拒绝，你找别人吧。”言炎甩手灭掉火焰。
“为什么？”童仪翎惊讶地看着言炎。
“请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石霖云也有点生气了。
“张卧龙官职那么大，拿到证据也不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相比而言你不过是个刚入队的新人，要真惹到他们可没那么好过。”金里昂分析道。
“他今天凌晨还有一次见面交易！”童仪翎着急地说。“金队你不是灵察部吗！就当我报案可以吗？”
“和报案是两回事，那是我‘上司’，你也清楚这点所以才来找言炎的吧。”
金里昂抿了抿嘴。
“还有，你是怎么过来的？”
“为了避开沿途的监控，特地跑过来的，不会被跟踪。”
“你还是低估了他们啊。”
金里昂给言炎一个眼神示意，后者随即开启炎之充能。
——
事务所玄关传来电子机械声，随后是震耳的闷响，门锁处蹿出一团烟雾，四个身材高大，身着便衣的男人撞开木门冲了进来。
“别动！灵械组！”
话音刚落，言炎和童仪翎从沙发后方跳出，在对方开枪前将其踢倒在地，剩下两人也被躲在门后的石霖云和金里昂制服。
“这些都是张卧龙的人吗？”踢开落在地上的手枪，金里昂擒住男人的手腕嘀咕着。
“居然直接爆破，给我赔钱！”言炎用关节技将对方弄得哇哇大叫。
“我刚才扫的地，你要怎么负责，嗯？”同样这么做的还有石霖云。
“现在怎么办啊？”童仪翎使劲按住敌人。
“先打晕再说！”说完，金里昂一掴掌击中男人耳根。
立日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发现房间里突然多了很多人。
趴着四个，站着四个……
“什么情况？”
“噫！说话了！”童仪翎这次好好打量了立日。“它真的能变成人吗？”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立日后背一凉，赶紧跳到言炎身后。
“这下连我也一起乱来了。”金里昂靠在门框上点燃香烟，无奈地深吸一口。
“对不起。”童仪翎感到十分愧疚。“我没想到他们能找过来。”
“我的门啊……”言炎欲哭无泪地摇晃着门锁。
“你别这么伤心……我赔，我赔。”童仪翎攥紧拳头。“到时候会算在酬金里，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事到如今也没其他选择了。”金里昂叹了口气，随即拿出手机。“帮我把这几个搬上车厢。我打个电话。”
“喂！”言炎不明白金里昂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接受委托，直到看见对方认真的表情。
其实他并不了解金里昂，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灵察部队长”层面上，关于他从哪来，曾经干过什么，一概不知。但作为合作伙伴，以前言炎在执行任务时闯过不少祸，都被金里昂默默解决了。虽说是个当官的，也不至于有那么大权力吧。
这次金里昂的表现也在告诉言炎：放心去做吧，只要是你愿意。
何况，是关于灵械组的委托，言炎一直挺好奇金里昂和灵械组的纠葛。如果这次能和他们正面对上的话，说不定多少可以收获有关金里昂的消息。关于这点他从来没向言炎说过，即使被问到也只会敷衍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言炎摊开双手。
他们在干嘛？
张星还待在原地，刚才又看见几个人把门炸开冲进去，好像在喊“灵械组”什么的。
灵械组？就是那个连灵察部都能管制的灵界部门？难道他们发现这里有问题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被打败了，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头？灵械组的死了吗？要带他们去哪？
恐惧侵蚀着张星，让他不得不捂住嘴，额头早已汗如雨下。
活了这么久，头回遇到过这种只会在电影中出现的黑道镜头。
“拜托了，”金里昂挂掉电话，其他三人也将晕倒的灵械组成员搬进车厢。“你说他们今天还有一场交易？”
“嗯，在北区，那有个大型的废弃工业区。”
是那里啊。言炎对那儿再熟悉不过，毕竟自己曾在那里和甲蜥纠缠了很久。
“其实可以不用管他们，等拿到证据就能……”童仪翎补充到。
“既然都知道了，没理由不阻止吧。”金里昂看了眼腕表。“几点？”
“太危险了！他们会带很多守卫过去。”
“相信我吧，好歹也是灵察部队长。”金里昂微笑着。“告诉我吧，几点？”
“……两点，具体地点不清楚。”
“里昂，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不，你们去帮童仪翎。我可以顺便送一程，交易那边我会找人帮忙的。时间紧迫，他们快开始了，上车吧。”
“金队！先去牌坊街！”擅长近身战斗的童仪翎和言炎坐在后车厢，负责看住昏迷的灵械组成员。
“等等！”石霖云在三人上车后，突然跑向事务所门口。
正当众人好奇时，他合上大门，在坏掉的锁头处凝结硅晶体，将其封住。
“这一走事务所就没人了，得做好防范措施。”
“你理智过头了吧……”三人齐声到。
“走吧，从这里去北区还需要点时间。”金里昂发动汽车，换档猛踩油门。厢型车在轰隆引擎声中沿街飚了出去。
他们开走了？
等到车辆走远，张星才慢慢探出身子。
刚才隐约听到北区废弃工业区，是要去那做什么交易吗？如果是那里的环境倒是足够拍摄。
张星回到车上，翻出一台单反相机。
他深吸一口气，沉默许久后，还是发动汽车，朝白木市北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