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袭
作者:笔黛生花      更新:2019-11-24 03:34      字数:3855

“果然如此?”

赏月楼的偏房内,楚柔坐在香炉旁把玩着手上用黄金打造成的护甲套,上头还镶嵌着几颗玉石。

林美人站在旁边,两手交叠放在腹前,微微屈身凑进楚柔的耳旁。

“妾身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楚柔抿嘴一笑,抬了抬下颚,眼神恶浊地盯着前方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

“你先下去吧。”林美人俯身告退,瞧了瞧窗外无人,从一旁的侧门悄悄地走了。

玉碧从屏风后走出来,楚柔招了招手,玉碧侧过身子低着头,楚柔在她耳边轻声道:“请右长史过来。”

自楚柔进了贵妃位,她就央求宁渊给她哥哥楚鸿剑谋划一个好的职位,再加上楚方河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宁渊便将右长史的职位给了他。

赏月楼

宁渊举起手里的鎏金铜杯,眼光扫射一圈,面带微笑。

“此次能够平定边疆战乱,实乃举国同庆的大喜事。愿今后朝堂上下,能够君臣一心,与朕共建大好江山。”

文臣武将纷纷起身共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开了宴,大家都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上演着君乐臣欢的场面,把酒言欢,眉开眼笑。宫廷里的乐师在一旁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可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却传出一个突兀的声音。

“早闻葛将军骁勇善战,今日有幸得见,倒想讨教一番,将军能否赏脸与我比试比试?”

开口的正是坐在右相旁边的楚鸿剑,宁渊听见后放在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然后将酒杯放回桌上,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一旁的楚方河睥了宁渊一眼,忙起身作揖。

“犬子无知,还望陛下恕罪。”

楚柔拿起了宁渊刚刚放下的酒杯,递到他面前,柔声地说:“陛下切莫怪罪,哥哥从前就敬佩葛将军,如今见着本人,内心定是激动不已。不如就让他们俩比试比试,点到为止,咱们也正好图个乐。”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楚柔又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宁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对策,况且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偏帮葛战。

“陛下,既然是点到为止,臣愿与楚大人比试比试。”

宁渊点头应允,这一点头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乐师们换了一段高亢的乐曲演奏,葛战那桌的武将们纷纷为其呐喊助威。

他们将军可是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好男儿,死在他手里的叛军不胜其数,论到比武,岂是这些身居朝堂之上的文臣可以与之比肩的。

来到空地上,葛战选了他最熟悉的银.枪,楚鸿剑则手拿一柄长剑。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夜晚的凉风吹起了葛战素白的衣袂。

这边剑一出鞘,葛战就高举银.枪,一个健步刺了过去,楚鸿剑左手一抬,枪.刺到了剑鞘上,反手将剑朝葛战刺去,葛战一个回身躲了一招。

两人打斗了几十个回合依然没有分出胜负,激烈的打斗让堂上众人拍手叫好,栾清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打斗的两人。

不过楚鸿剑到底经验不足,时间一长,葛战就摸清了他的招式,寻到了克制之法。渐渐地,楚鸿剑有些支撑不住,落了下风。他想了想,不能再拖下去了。

楚鸿剑用尽力气砍向葛战,葛战双手举起银.枪,剑砍在了枪杆上。两人拉近,互相较力,突然楚鸿剑开口。

“葛将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心中有何感受?”

葛战目光一凛,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被楚鸿剑捕捉到,趁热加铁。

“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而你竟然敢觊觎圣上的女人!”

葛战心下大骇,此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他怎么知道?一时分了心,握枪的力气松了些。

楚鸿剑瞅准机会,将手探入他的怀中,葛战急忙抽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手将枪杆拍在楚鸿剑的背上,将他打出场外。

众人见葛战获胜,纷纷拍手叫好,楚鸿剑趴在地上抹了抹嘴角上的鲜血,扭头露出一副得逞后的笑容。

两人来到宁渊面前,抬手作揖,宁渊让他俩各自落座,葛战刚想转身,却被一旁的楚鸿剑拦住。

“将军,请慢。”

然后举起左手,将刚刚从葛战怀里偷拿的绣帕摊在众人面前。

“皇上,这是方才在打斗中将军不慎落下的东西,这可是女子之物,怎么会出现在将军身上呢?”

葛战一听,慌忙抬手摸了摸腰间,果然那绣帕不见了。

坐在角落里身着玉青色绣服的淑妃开了口:“将军年纪也不轻了,想必是某位意中人之物,这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楚鸿剑展开那方帕子,将帕子上的字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宁渊的面前。

“我本来的想法与淑妃娘娘一样,只不过...将绣帕打开后发现里头其实暗藏玄机。”

宁渊看见上面的字后,脸色微沉。在他还未与栾清成婚时,他知晓栾致儒有意将栾清许配给葛战,不过都是些前尘往事,他权当不知道。

只是如今这事摊到明面上来,让他有些不悦,还觉得莫名的刺眼。

楚柔端起一旁的茶杯,捻了捻杯盖,给斜对面坐在末尾处的林美人使了个颜色,林美人从位子上起身,走到宁渊面前一拜。

“陛下,妾身有件事禀报。”

“说。”

“方才晚间,妾身看见葛大人与皇后娘娘偶遇,娘娘走后,葛大人就站在小湖边盯着这帕子许久。妾身本以为没什么,如今看见这帕子才觉得...”

林美人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各位看了帕子下方绣着的“清”字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渊偏过头瞧了瞧一旁的栾清,却发现她正入神地盯着那抹帕子,心下更加不爽了,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栾清其实也愣怔了许久,她的每条帕子下方都会绣上自己的名字,所以那确实是她的帕子无疑,只是这帕子看起来年份已久。

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十年前,她记起第一次见到葛战时他受了伤,便给了他这块帕子。

她掀起眼帘,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张俊朗的面孔,眼底的波涛汹涌快要溢出来了。她不明了,宁渊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上一世,他明明对她视而不见,即使独处一室,也是冷言冷语,没有半分温存。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葛战会将这手帕一直留在身边,她只能沉默不语。

栾致儒和贤妃在一旁不好出声,心下都十分着急。

宁渊见她久久不言一词,手上一松,两手拍在桌上支起身子,满脸愠怒地离开了赏月楼,这场晚宴也就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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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宁渊下了诏令,罚栾清一个月不得出中宫,而葛战,听闻从禁卫军首领调至士兵营校尉。

中宫

栾清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承公公的宣读,语毕,承公公端着架子阴阳怪气地开口:“皇后娘娘,接旨吧。”

栾清抬起双手,接过圣旨。承庆一群人走后,她便将圣旨往角落里一扔,一旁的秀春看到了,眼疾手快地拾起圣旨,拍了拍锦缎上的灰尘,然后将它卷起来放在书架上,担忧地看着栾清。

“娘娘,圣上大怒,咱们该如何是好?”

栾清不慌不乱地走到桌旁,拿起岸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汁,一笔一划地练着字。

“急什么,陛下只是禁了本宫的足,不代表别人不能来看本宫。与其心急火燎的,不如放宽心态,静静等待。”

话音刚落,她也停了笔,宣纸上落下一个字体匀称的“等”字,在一等便等了数日。

在一个寻常的夜晚,四周万籁俱寂,叫嚣了一整天的知了也息了声。栀子花的香味弥漫整个中宫,沁人心脾。

栾清沐过浴后,随手披了一件乳白色纱衣,腰间束了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垂在一侧,一头青丝未束,披散在身后,发梢处还有些湿润。

她拿过汗巾随意擦了一下就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熄了灯,准备上床歇息了。

秀春将屋子整理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掀开炉盖,从锦盒中舀了一勺安魂香粉末放入其中,盖上盖子后,从侧门离开。

不一会儿,栾清就伴着一缕清香进入了梦中。正当她睡得酣甜,突然身子就被什么东西制住了一下,动弹不得。

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有一股力量压迫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突然感觉唇上冰冰凉凉的,她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借着从窗户中透过来的月光,宁渊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的唇微张,正慢条斯理地吸吮着她的红唇。她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他,爬了起来,扯过一旁的被子缩在一角,睡眼朦胧地看着这个夜闯她寝室的人,虽然那人是她的夫君。

可是她还是第一次跟这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虽然与他拜了堂,成了亲,但他们俩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宁渊也不说话,黑夜里他的脸阴暗不明。但令栾清没想到的是,这人不但没有退缩,还欺身上前,左手托住她的后颈,右手钳制住她的细腰,将她拉到他的怀里,加深了刚才的举动,这一次,有些激烈。

又来?这一次栾清彻底清醒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身上那一阵阵异样的酥麻感还是占据了她的大脑。

由于太过紧张,她竟忘记了呼吸,宁渊似乎也发现了,微抬双眸看着她逐渐发红的双脸,松了手起身背对着她。

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常这个时刻他已经把奏折批完就寝了,可今晚不说还有一大半的奏折堆在他的桌案上,脑子里还总是出现栾清的影子。

他越想越烦闷,索性出来散散心,一散就散到了中宫,还散到了她的房里。

这几日一想到她和葛战的事他心中就有些郁结,故意冷落了她几日,禁了她的足。本以为她会派人给他递个话,服个软,没想到一连数日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当他站在床头看着那张睡颜,侧着身子将脸颊枕在手背上,一张粉嫩的唇微张着,梦到什么东西时还吧唧了一下,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此刻,他背对着她,身体有些僵硬,语气有些别扭。

“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栾清,混沌的头脑清醒过来后,她有些抓狂。

等等,是谁放过谁啊,他没经过她同意就如此唐突,她还不肯放过他呢!

不过想了想他的身份,坐在床上的栾清忍不住哀嚎一声,气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能怎么办呢,咱又不能打,咱又不能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