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令人怀念的时代，今天我们一起去缅怀，心中感慨万千，现在不觉鼻酸了……

最好的人们和最好的际遇，相会相知，纵贯过生命的孤线。

我曾想，那样的黄金时代，是当初怎样一点点囊括我在内，以至于长久的永远的还处于他的热情中……

第一缕阳光刺穿口围墙，而黑暗还远不准备退却。

天蒙蒙亮，尽管齐莱压根是看不到什么的，他起了来，摩索着穿好挂在墙上的衣服，衣服很湿，溽得人不舒服，沉沉的，教人活动不开手脚，做事都显得拘谨。他从木板床站了起来，倚扶着同样湿凉的墙壁，沙沙的墙壁。

他点开了油灯，把火柴放在油垢黑污遍盖的桌子，看到了早早去作工的母亲留下的早饭，小半块黑涩味道的杂梁面包和一小碗稀粥。尽管吃不饱，但十五岁的齐莱也不会苟求什么，他习惯了饥饿和寒冷，默默不发一言，倒不是因为旷达或是什么只是没办法，生活的各种各样加重了他的自卑，让他不敢说话和各种各样的奢求。

喝完了粥底，剩下了粥水，这是他有意识的做法。可以垫一垫底，不然早上起来，胃太过酸痛了，毕竟面包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口，吃下去有点像焦了的木片，齐莱想。

虽然他难以形容，但舌头是木木的，也就有了形容的方向。还好，和着水还会稍微好受些。吃完后，齐莱倒不急着走。

天已经快大亮了，尽管小屋是这么的偏，各种杂物抵住通道与窗口，在像蜂巢鼠窝般的住宅集聚区，像一个大大的集装箱。垒垒叠叠一层层加添上越大越增殖繁衍，变成一种匪夷所思的存在，它不像一是橦楼或什么的，只是不对称协调的各种小小“洞穴”，由各种添充物膨胀的臃肿，光怪陆离。

所以衣服没地方晒，又不敢到外面去，也就只能在家里面晾着。想着，齐莱滑了滑手指在湿衣服上。

可尽管是这么角落，见不得光的地方，阳光也从缝隙中照了进来，但却一点都看不见外面的天空，太阳升高了，照进来的光线缓慢地移动，恰巧一块三角的光照照到了他的眼睛上，齐莱眯着眼，心里开始一顿空洞。

父亲八岁就在矿井坍塌中死去，母亲天天帮人做短工，日子贫涩又拘谨。他不知道未来他到底有什么出路，在矿工学校，待到十七岁毕业，又去做个矿工吗？

他虽然不想，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母亲快有些支持不下去了，双手早就在帮人清洗东西中变得僵硬冰冷了，眼睛也快要有些浊黄了，头发也拔出了些条缕的白丝，皱纹也过早的爬上脸颊、眼角、额头，近四十岁的母亲愈显苍老了。

齐莱看过早年母亲的照片，明朗又光彩。生活却早早黯淡她的容貌和瘦小了他原来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他自己也早早领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但他心中还有一份自由……

他不知道生活的方向，他看不到希望，他感到迷茫，不知所措。他好像快被死水没过头顶了，要早早地死去，他越想越空明，冷得要和墙壁融为一体。

他有些难受，嗓子发涩，他一个劲喝水，但却润不尽喉咙，他的胸口堵堵的，他不禁如何是好。。

留泪或许会好一些，但更绝望的是，他坚韧得像块皮革，早就拧不出什么水份了。他只是发呆，没有别的办法，生活如此绝望！没有激扬的文字表达心中所想。

日头上升，碎玻璃似的各处光块都挪移出房间。黑暗远不准备退却，且携迫着驱赶最后一处光块，通风窗口上的火柴盒纸片那一丁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