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杜长老的两声咳嗽将方兀拉回到现实，“你可知上面这个路子是干什么的？”

方兀顺着杜长老的眼神望去，看向丹塔最顶端的那个小炉子，随后摇了摇头。

杜长老解释道：

“它原本是炼药用的，只是在第二次修士大战结束之后，炼药工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小炉子就没有了用处。”

“原本炼丹、炼药是同一个门类的不同分支，只不过炼药对于火候的需求没有炼丹那么强。”

“古法当中，炼药所需要的温度，由丹炉提供就好，而丹炉所需要的温度，由火炉提供，于是才出现了眼前这般的丹塔构型，一层一层，串成一串，炼丹的同时还可以继续炼药。”

“可是，沧澜大帝出现了！”

一谈到沧澜大帝，这位老者的双眸开始发亮，语气也变得激昂起来，“他就像是整个时代里最耀眼的明星！划破了夜空，就这么突兀地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成就在修士界而言，是空前绝后的，不仅仅因为他带领正派修士联盟，赢得了第二次修士战争。”

“更多的是因为，他推翻了很多陈旧的东西，衍生出了一套更加先进的，完整的系统和制度，为后世造福啊，这样的人就被冠以大帝之名！”

“而改进炼药，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很小很小的部分，今后你若有机会留在宗门，可以听到更多关于他的传说，其中有很多故事，俗世民间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杜长老的眸子又暗淡了下来，眼神中有些惋惜的意思，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方兀，我见你周身的灵气波动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强上一些，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术法，还是……”

“我晋升了，现在是炼气期八层……”方兀淡淡地说道。

“哦，原来是晋升到炼气期八层了，难怪……”杜长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嗯？”老人的眼睛突然瞪圆，“你小子突破了？！”

“突破了？！”

“真的吗？！”

“嗯。”方兀淡淡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我只不过是打开角色面板，点了一个加号。

“哦哟，哦哟哟哟哟。”杜长老连连出声，一时间舌头都有些捋不清楚。

随后他伸出手指头掰了掰，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呢喃道：“一七得七，二七十四，三五十五，不得了啊，这可不得了啊！”

“照这样算下去。”杜长老激动地抓住了方兀的双肩，“十八岁之前，你还有希望能筑基！”

“有希望能筑基诶，嘿嘿！”

能筑基就能筑基嘛，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兴……方兀感受着双肩传来的压迫感，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哦，对不住，对不住。”杜长老收回手，在自己的长袍上擦了擦随后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拳放在嘴旁，妆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咳咳。”

将之前的失态掩盖过去之后，杜长老重新说道：“方兀啊，修炼一途，贵在坚持，贵在扎实，你若只是为了筑基，而贪图速度，进而导致根基不稳，对今后的修炼也不是个好事。”

“知道了吗？”

方兀撇了撇嘴，心中感觉有些好笑，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谨遵长老教诲。弟子一定谨记于心。”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杜长老压低了声音，“虽说自第二次修士大战以来，咱们修士界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但是总有些喜欢搞破坏的人在暗地里伺机而动，你得多多注意一下。”

暗地里搞破坏，跟我方某人有什么关系，人家能看得上咱们这种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吗……方兀低下头去，不以为意。

“我这不是在吓你。”杜长老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了，“你早就被人盯上了。”

什么……方位抬起头来，只感觉到一阵头大，借着灯笼的火光，他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老人的表情，发现对方真的不像是在唬人。

“前些日子，我叫灵问和我一起，整一出戏，你可还记得？”杜长老向方兀问道。

方兀点了点头，指朱华为赤心的事情，他当然记得，这个方法虽说最后获得了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长老会做的事情。

老成持重……方兀突然想到刚才杜长老的反应，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对这位长老重新评价一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样一个方法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的闹剧，绝不像是长老所为。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儿戏了？”杜长老追问道。

可不是吗，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方兀摇了摇头道：“长老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人生经验丰富，安排的事情岂能是我这样的毛头小子所能理解的。”

“其中，一定有长老您的安排，是吧？”

“嗯。”杜长老摸了摸胡子，一脸享受的样子，“你小子，三更半夜的脑子挺好使，嘴巴子还甜，要是今后在白日里也能这样，说不定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

“哎。”杜长老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不想弄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在是宗门的限制太过于严格，只有像这样开玩笑的方式，才能给你开小灶啊……”

他神色有些复杂道：“刚才我也说过了，低级的炼丹师，并不需要控火符，你也可以掌握低级的炼丹技巧，也就是说，如果今后你若是没有办法留在宗门，前往了俗世……”

“也总归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

这些话传到了方兀的耳朵里，虽说他也清楚眼前的老者并不是关心当前一个名叫方兀的灵魂，而是曾经活在仙侠世界里那个名叫方兀的傻小子，但人的心总归是肉长的，人家苦口婆心的教导、苦心孤诣地制造机会，仅仅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够过得更好。

即便不能，也在想方设法地给自己留退路。

“另外，我与宋灵问一同安排那处戏，也是想看看……”杜长老接着说道，“有多少人会响应灵问的号召，立场鲜明地跟你站在对立面。”

方兀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道：“谢谢杜长老，弟子一定谨记于心。”

“嗯。”杜长老再度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一本炼丹入门，你拿去看吧。”

老者掏出了一本从表面上看就知道很有年代的书，递给了方兀。

方兀借过书，稍稍翻了翻，里面除了工工整整的文字，还有一些歪歪斜斜的笔记，但是越往后翻就发现，这些笔记到了后面也开始变得娟秀而工整起来。

“这是三两百年前，我的师尊留给我的。”杜长老语气当中蕴含着而许许多多的感情，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同的心情，“现在把他给你了，好自为之吧。”

方兀再度谢过杜长老，走出了这间小屋子，等身后的门关上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又看了看门檐上的牌匾，上面除了【炼丹房】三个大字以外，还写着两行小字：

【红尘为炉，心入药，灵气做火，意难熬，炼丹即炼心，成丹即成人】

【沧澜大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