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舵主等人目瞪口呆。要知道这李舵主身材虽然短小，功夫却丝毫不比其余人要差。奚青墨一招之间便将他打败，的确是有些功夫。

袁舵主额上流下一滴汗来，说道：“你这一手功夫，莫不是跟蒙古人学来的？”

奚青墨拍了拍手上灰尘，说道：“你倒有些眼光。这蒙古摔跤之术，最是适合用来街斗。”

袁舵主哼了一声，道：“李舵主只不过是太过笨重，所以才被你摆了一道。袁某才不吃蒙古人这一套。”

奚青墨转头朝正靠在窗边观战的余三道：“老余，刚刚那一手，你看怎么样？”

余三点头道：“这一手干净利落，倒也厉害的很。”

奚青墨道：“接下来再给你看更厉害的。”说罢，转头朝着袁舵主道：“你来吧。”

袁舵主见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心下有气，但刚刚见识了他的厉害，倒也不敢轻视。他向前跨一小步，说道：“年轻人，不要成为井底之蛙，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天就让你这小子明白。”

奚青墨道：“别废话了，赶紧来吧。你只要别一会儿跟这位遁地王八一样，就够了。”说着，眼睛撇了撇仍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舵主。

饶是袁舵主脾气远较李舵主为好，但被一个后生小子连续挑衅，仍是忍不住勃然大怒。他说道：“你这小子无礼之极，怕是你爹平日疏了管教，才让你这样嚣张跋扈。”

奚青墨倒是笑出声来，道：“你们倒有脸皮说我嚣张跋扈。若不是你们眉山盐帮姓郑的在大街上欺压百姓，调戏妇女，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袁舵主素闻cd分舵郑舵主飞扬跋扈，听了奚青墨这样说，料想此事应该不假，多半是己方理亏，不禁老脸一红。但他身为帮内重要人物，此次专为报仇而来，却也不能就此罢休，不过气势上倒是弱了三分，说道：“哼，这等事情，袁某不必去管，等你我分了胜负，再去计较这个中详情。”

奚青墨道：“这样最好。”

袁舵主再不说话，架势微微一摆，接着右脚微动，左拳已然向奚青墨小腹袭到。

奚青墨道：“好拳法，你比那矮冬瓜，又强上两分。”他感觉到袁舵主这一拳仅是试探，于是伸出右掌，轻轻将来拳隔开。同时左掌也已袭出，瞄着袁舵主的下巴发去。

袁舵主功夫确实较之前的敌人更为强劲。他头只微微一偏，便恰好躲开了奚青墨这一掌。奚青墨掌击落空，左手呈爪状，立马朝袁舵主腰间袭到。

袁舵主道：“好小子，你想摔跤，袁某偏不让你摔。”奚青墨左手刚刚碰到他腰间衣服，袁舵主猛地将腰一扭，将腰间衣物也同时带起。其时蜀人多穿麻布衣服，这袁舵主却偏偏穿着一件丝质长袍，滑不溜手。奚青墨手指在他一转之下，便已失去了抓住他衣服的机会。

奚青墨笑道：“你这件长袍倒华贵得很，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件。”

袁舵主道：“小子，你的话太多了。”话音未落，右脚已如闪电般踢向奚青墨左膝。袁舵主脚法极快，奚青墨不禁吃了一惊，心道：“这人脚法厉害得很！”不敢大意，左腿急忙向外一跨，袁舵主这脚便从他双腿中间穿过，踢了一空。

袁舵主一脚踢空，丝毫不停，右脚踏回地面，左脚又起，接着左右连环，一瞬之间足足踢了七八脚，一脚快似一脚，脚脚都朝奚青墨膝盖上袭去。但是他踢的快，奚青墨躲得也快，一双腿随着脚步不断后退，将袁舵主的七八脚尽数都躲了。

袁舵主道：“好小子，我这九路连环腿，你竟然可以躲得过八路。那这最后一脚，你又怎么躲开？”说着，右脚又起。这一次踢击更快，直朝奚青墨脸上攻去。奚青墨还待再躲，却猛地发现自己脚后跟碰上一块异物，接着背部也靠上了墙。原来之前他一路后退躲过了八脚，却也让自己最终退到了墙角，无路可躲。

奚青墨大吃一惊，这一脚尚未袭到，他已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下意识伸出左手来在脸边一挡。他心知这一下一定会受伤，却激发出他绝境求胜的心态来。右拳握紧，也是用尽全身力量朝袁舵主脸上打去。

只听一声闷响。袁舵主右脚隔着奚青墨的左手，重重踹在了奚青墨左边头部，而奚青墨的右拳也同时击中袁舵主的鼻梁。两人的攻击都是用尽了全力，又都是实实打在了对方身上。围观的余三和盐帮来人都忍不住脱口惊呼。接着只听两人同时闷哼一声，齐齐朝地上倒去。

奚青墨这一拳力道十足，且正中面门，袁舵主只感口鼻剧痛，一股热流从鼻中止不住地流出，糊得满脸都是；门牙好似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腥味；更别说这一拳的冲撞之势，只打得他头晕目眩，难以控制自己身子。而袁舵主这一脚则是他成名绝技九路连环腿，最后这一招力道也是非凡，尽管奚青墨以左手抵消了部分脚力，头部却仍受了重重的余力。他眉间本就有伤，此时伤口崩裂，鲜血再行流出，也是糊了他一整脸。

两人霎时间都是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袁舵主一方的数名随从急忙赶上查看袁舵主伤势。余三也从店中赶到奚青墨身边，俯下身子捧起奚青墨的脑袋，反复叫道：“喂，喂，你没死吧。”他语气关切，脸上却仍是一副苦样。

奚青墨倒仍有神智，被他捧起的脑袋“呸”的一声，朝旁边吐出一口血水。随之笑道：“老余，那个姓袁的是不是晕过去了？”

余三正想说话，只听那边袁舵主虚弱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袁某、袁某还没死呢。你这小子吃了我这一脚，居然还能说话，倒也厉害！”

奚青墨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功夫也厉害得紧，我在这cd城里打架少说也有数百场，能把我伤的这么重的，你是第一个。”

盐帮随从怒目瞪视，说道：“舵主，他今日伤了又伤了你和李舵主两位，趁他伤重，不如要了他的小命。”

奚青墨冷笑道：“你们剩下的就算一起上，又以为我会怕吗？”

袁舵主摇头道：“不可如此。这小子虽然伤我数人，但袁某也知道这小子话大概不假，郑涂龙平日里就跋扈之至，甚坏我眉山盐帮之名。等我回去问个清楚，再来找他报仇不迟。”

奚青墨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袁舵主果然跟其他人不同。我看这眉山盐帮的英雄好汉，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盐帮随从听出他话中讥讽，本十分不悦，但袁舵主却已发下话来，倒也不敢造次。只听袁舵主道：“你不必这样话中有话，我袁某是不是英雄好汉，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今日你我俱都受了伤，虽然我这边尚有弟兄，但我也不是会趁人之危之人。”转头道：“去把李舵主抬起来，我们先回分舵。”

两名盐帮随从得令，前去将李舵主抬了起来，其中一人探了探他鼻息，道：“舵主，李舵主他还活着。”

袁舵主点了点头，勉强爬起身来，又瞥了一眼奚青墨，道：“后会有期。”一瘸一拐，身后跟着两人抬着一个矮胖子，慢慢走远，接着一拐弯，消失在了巷落中。

奚青墨和余三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余三突然道：“这个袁舵主，倒也讲理。”

奚青墨默默点了点头，眉间猛地一痛，突然想起来自己受伤不轻，说道：“老余，快帮我包扎，再流血，我这张脸可就破相了。”

余三哈哈一笑，扶他起身。奚青墨说道：“老余，你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好像总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你是天生就不会做表情吗？”

余三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这样子习惯了。”

奚青墨道：“我看你多半是忘了。你觉得我功夫怎样？”

余三点头道：“倒也马虎。”

奚青墨瞪大了一双眼，道：“这也算马虎？那姓李的虽然短小，但太阳穴微股，显是练过多年外功，那姓袁的更是厉害。连败这两人，你竟说是马虎？”

余三道：“那姓袁的，跟你打了个平齐，可不能算你打败了他。”

奚青墨笑道：“你说的有三分道理。那姓袁的当真有些功夫，他腿法太快，我还没抓到他衣角，他腿已经踢到我的面门了。”思考了片刻，又笑道，“他那件长袍，潇洒得很，真想买一件来穿穿看。”

余三尚未答话，忽听一个人声从巷尾传来：“你要衣服，自家的衣服还不够你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