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临江之战
作者:五月凉      更新:2019-10-22 11:04      字数:3249

气派,与器派乃是武林之中水火不容的两派,代表着不同的道,不同的修炼方式。而自武林器派效仿杀胡令颁布断气书号令江湖之上所有器派弟子屠杀气派之人后,武林之中气派与器派之间的争斗已然从道的争斗升级到了你死我活的大仇怨,根本不可能有调和的机会,谁也不可能饶过谁。

但无论是气派还是器派都知道继续这样的争斗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这样无谓的僵持对两派都没有好处,只会对各自的发展造成更大的阻碍,乃至于给外部以可趁之机,断送整个中原武林。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气派的首领虚云剑云空禅与器派首领光子剑凌循道代表两派在临江相约一战,以此战之胜负定两派之争端。这便是中原武林历史上转折性的一场战役——临江之战的前因。

……

临江城,临江畔。

酉时之际,天色渐晚,一场倾盆的大雨突兀的从天上倾泻而下。细小而轻柔的雨珠汇在一起、聚在一起,其声势之大却是古今难见。其声似狂舞的战槌敲响无边的战鼓,战意弥漫;其势若落九天的三千尺银河,无边磅礴。

临江是大河,大河同大雨相聚,便是大涝。

皂白的水打着旋、拍着岸,激起万丈波涛,凶猛的河水像狰狞的巨兽将触及的一切全部吞噬掉,使自己的身躯更加庞大。上游的堤坝妄图以自己人为铸造的的庞大之躯拦住它、困住它,将他束缚在这儿,可这只是徒劳。堤坝被冲垮,人的力量被天的力量打败,徒增大浪的几分威势。

江边是岸,岸上是城,城里是人。人,很多的人,数以百万计。这些都是来自天南海北不同地域的武林中人,有气派的也有器派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来看云空禅和凌循道的之一战的。不知是几万人还是几十万人围在了城墙边上,人头攒动,却不见丝毫喧闹。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犹如压城的乌云的延伸。其实在夜里并无几人能见到交战之景,但是这一战必将决定这天下日后的格局,容不得马虎

气氛,凝重的可怕。

来人一袭紫色长袍,邪魅而尊贵;三千发丝束成一卷,别在脑后。那人持着一把空有精致且古韵十足的剑柄、而无易使而吹毛断发的剑身的无刃之剑,缓步而来,踏在积水上却无水击之声,更无溅出之水。脚步声被淹没在天地的大势里,本便无痕此刻更不见踪迹。

那人立在那儿,只是简简单单的立在那儿,却不由人去忽视,就宛如是天地的中心,吸引一切的目光,用自己的气场感染所有人。雨明明是那么大,那么密,就像牛毛。却落不到他的身上,无形的气机牵引着雨滴偏离原本的轨迹,落在一旁。

“云空禅,该出来了。”那人轻轻地说道,当真轻得很,只有云空禅一人听得到。眼帘低垂,眸子注视着前方的不断溅起的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循道,你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一声低吟,一个人影。眨眼间,凌循道的对面便多了一个人,那人是与他一样的装扮,不同的袍泽。装扮同是因都是一人一剑、袍泽异是因一人白衣胜雪,一人紫袍邪魅;一人长剑三尺血不染,一人剑而无刃空有柄。

“化虚?无我?”凌循道抬头,好看的眉一皱,像在忧虑。

“冷冻原子?气与器的结合?”云空禅粲然一笑,像是在回复凌循道的一问。

“交换。”凌循道淡然。

“可以。”云空禅依旧笑着,随着笑容的愈发灿烂,人却不见了,可人又在那儿。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的很。“虚虚实实,不过一念而已。有我无我,不过云烟而已。何必纠结。”

“果然。百年来最绝世的天骄怎么会被化境的门槛拦住。”凌循道叹息,云空禅只是在笑。

“自己看吧。”凌循道的悲感一闪而逝,恢复淡然。右手一动,无刃之剑自剑柄处延伸出一道光刃,细窄而狭长,光彩似乎凝成了实质,在雨中自成耀眼。剑有三尺,正与云空禅的剑相当。

“你们以为气早已过时,器派才将是日后的主流,因此总是对于气派百般不屑,可为何你们自己的最终底牌仍是气?凌循道,你能否回答我?”云空禅敛起笑,悲惋地说道。

“不一样的,气的作用只是增幅,而器的作用是提升。你的剑,挡不住我的器的。”凌循道摇头。

“那就战吧,用结果来说明一切!”云空禅喝道,深厚的功力运转开来,周身的气势疯狂增长,给人的压迫感也直线上升。云空禅功力一转,三尺青峰上延出一段剑芒。脚步轻挪,幻化出无尽重影,在雨夜中更难辨认。

凌循道提着气,光剑握在手中时刻可以出剑。但他没有,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雨在下,夜愈发的黑了,渐渐只剩下凌循道这一道光,映亮了云空禅的身影,也映亮了云空禅的剑。

纷缭的光影中闪出一剑,凛冽的雨光从剑身上反射出来,透着刺骨的寒,将要刺到凌循道的要**。此战决道,此剑可饮血!

太虚上清功盖世,云道风生剑八重。云生剑法一式——白云间。

凌循道内力运转,光剑随着身体而斜上劈斩。剑快到了一个境界,能让万物都化为碎片。光剑过处,划破重重的雨丝,被切开的雨珠分为两半四处飞溅,一时间竟形成了一片无雨的处所。

云空禅的剑和凌循道的剑在一瞬间碰触在一起。被气束缚的光在一刹那间又流动起来,释放出磅礴的能量,包裹在云空禅长剑上的内力被摧枯拉朽般的撕裂开,冷冻原子形成的光剑与金属的长剑碰撞上。

“铿!”金铁崩碎之音响起,云空禅的剑瞬间崩开了一个大口子,根本不可能在进行战斗!

凌循道内心欣喜,云空禅号为虚云剑,一身实力全在这太虚上清诀和云生剑法上。云空禅若失了剑,便等同于拳法大师断了臂,腿功先辈瘸了腿!接下来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云空禅眸中尽是平静,仿佛剑断也无所谓。

两剑一触即分,云空禅身形飘转,飘逸而灵动。手中长剑一转,凌空而舞,借势再出一剑。残缺剑身虽损,却依然明净,不惹尘埃、不染污浊,取人头亦是不在话下!

云生剑法第八式——云归去!

云来自于天地,漂泊于天地,云的归去也该是天地所允、天地所命,无可避免。云空禅的剑势封锁了凌循道所有的退路,处于此剑下凌循道仿佛觉得自己在与天地对抗,与众生为敌。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了。云空禅是气派的第一人,对于气、对于剑却是世间顶峰了,凌循道亦是顶峰,却非世间顶峰。这一重境界便是一重山,跨不过去。

凌循道陡然闭上了双眸,忘却了身边的一切,忘了这雨、忘了这人、忘了这派、忘了,自己,只剩下一柄光剑、一柄残剑。精气神全部集中,内力运转,手一提,手中光剑无比自然的横拉。慢吞吞的一剑却是重若千钧疾若风雷的一招。

这一剑何等惊艳!

剑交、剑断!

云空禅身形暴退,被狂猛的力道打飞。

“云空禅,你输了。”凌循道傲然“我说过你的剑挡不住我的器。”

“凌循道,剑对于我,其实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重要。器,也不如你想的那般必要。”云空禅眸子淡如水,真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云空禅脚尖轻动,身体迅速向前掠去,一晃即至。凌循道目光冷然,光剑一带,刁钻诡变,直取要害。

云空禅仿若未曾看到这一剑,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无比磅礴的内力喷薄而出,一股沧桑变化的剑意贯穿指尖。

“我的道,是云。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这是时间的力量。”

刹那光华绽放,落下一只剑柄,这周边彻底落入黑暗。

“凌循道,你明白了吗?这股意、这股气。”

“气,不是指内气、内力,而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来自于自己的内心,这才是真正的气。”

“器派,依靠外力来获取力量,提高自己,这实际上就已经是在削弱自己的气。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四周沉寂了好久好久,没有人开口。

雨声渐渐小了,云空禅叹息一声:“罢了。”

“今日一战,是我赢了,还请遵……”

话没完,人已去。

血似花,红胜火。开的绚烂、极美。

……

临江之战最终以器派凌循道的胜利而告终。只是这胜却来的奇怪,凌循道曾在在雨中大喝,极尽愤怒。夜拂晓,凌循道带着云空禅的尸首步出,神色凝重而悲切。

一代天骄竟被器派之人暗杀,丧命临江边!

临江一战后,气派被愈发大肆屠杀,器派逐日壮大。本便利于修炼便于变强的器派成为中原武林的主流。而气派则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三十年间,气派之人所余无几,尽皆藏匿无踪。

一代绝世的故事才于此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