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二人出去，季如妆脸上的笑意方才慢慢敛去，她那个好妹妹爱权势，怎能对如今风头正茂的靖王殿下不动心呢。

但至于如何，她可就是管不着的了。

夜色正好微凉，偶尔几阵小风吹过，正是郎情妾意腻歪的时间。

转头过来，轻声细语：“大家坐。”

她一笑，就不算是倾国倾城也是冠压群芳了。

季如妆如此美艳，可谓真的是让在场的人眼睛一亮，就算某些不识趣的人继续待在这里，也会被显得如同卑微的尘土一般罢了。

环视了一圈儿，季如妆美丽的眸子内是少有的笑意，她的眉眼弯弯，捏起婢子准备好的桃花醉，举起，高声道：“歌舞尽欢，无须拘束，饮酒吃茶即可，这杯，先干为敬。”

这一跃，她也就成为了真正的大都名女。

嘴角泛起丝丝涟漪，也是，这样也才配得上季氏长女的身份。

欢闹到了后半夜，季如妆一直冷眼瞧着这厅内的状况，季如樱倒也真是个能手，到如今后半夜快要散了宴会时竟还未见的踪影。

阿福从门外推门而入，轻声劝慰道：“小姐，奴婢也扶您回房休息吧。”

此刻的她，正倚在靠窗边的一桌，桌上的食物丝毫没有变化，只有丝丝的凉风吹到她的酒杯内泛起波澜，垂下的发丝慢慢的飞起，她看起来眼神有了一丝迷离。

可这迷离，就连一个陌生人也会为之心疼。

她回神，慢慢的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就等到天明时圣旨下了，再去休息也不晚。”

“可…现也刚刚丑时……”

拨弄着茶盏的手忽而停下，大红色的朱唇上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她的柳眉微微有些挑起，“你若不想休息，就把这里收拾干净。”

“这……”阿福愣了愣，一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下去。”没在听那吭吭巴巴阿福的话，向来沉稳的季如妆似乎有了一丝不耐烦。

看着慢慢退了下去的阿福，季如妆的手指微微转动。

朱唇微启，她的嘴角有一丝讥讽：“还真是有点儿意思了。”

不过是一个婢女，就像这府里的蝼蚁，或是还不如蝼蚁，那么的脆弱，无用，前世竟然会把她算计的团团转，最亲近的人把她卖了宰割，她居然还感激涕零。

她啊，今世再也不敢相信感情。

每次当她以为得到了光明的时候，却又被尖锐的黑暗利刃推向万丈深渊，人这种卑微的东西，是最不应该得到至高无上的感情的。

起码，在她眼里是这么看的。

恍惚间，阿福换了一身儿衣裳，重新回来，她站在她面前，傻乎乎的笑着：“小姐，奴婢去换了身衣裳，这就开始干活儿。”

季如妆愣住了片刻，随后朝她招了招手，叹气道：“坐下来，与我一同喝点酒。”

“奴婢不敢。”她咬牙，急忙拒绝。

季如妆的声音猛的拔高，听起来有了丝尖锐：“坐下！”

许是她喝的酒多了，又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站起身，季如妆的眼底却泛起了与她格格不符的冰冷，可是又丝毫没有违和之处。

“既然你不愿做，那今晚你就与外面那些婢子一同将这里打扫的干净。”

扔下话儿，她拖着那一身华服，径自走了出去。

出了门，凉风不断的袭击她的全身，从华丽的群子钻到衣服里，再到肌肤里，最后再到骨子里。

她勾了勾手，淡淡一笑，酡红的脸颊或许是因喝酒看起来竟有了些魅惑，看了守在外面的婢子，道：“进去收拾。”

每到这样的夜晚觉得尤其孤独，她渡过多少煎熬，走过多少的难过，一次一次拔起利刃为那个男人往自己心脏上插，不断的遍体鳞伤却换不了一个笑容，只能让她与冷宫的瓦砾最后沉沦进死亡。

她的脸上忽而落下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抬头，对上那一双猩红充满恨意的眸子，她冷笑一声，对他的表现不屑一顾。

抬起头，季如妆微微眯眼：“季天，疯了不成？”

他奸笑，宽大的手掌一把将她扯过来，紧紧的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面目狰狞道：“季如妆，好一个算计，好一个空穴来风，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算计上了我自己的妹妹，那么是你也可以吧。”

好歹是武功底子厚的，季如妆是挣不开的，咬了咬牙，看来现在只能智取，依着季天这脑袋，绝对不会怀疑到她，总不会是季如樱自己说出口的吧…。

“怎么不说话呢？兄长我会很温柔的。”季天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他，“我带走你，在诬陷你与外人私通，不干不净，靖王殿下不会娶你，你也就要死到临头了。”

季如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儿夸起了季天，她鼓鼓掌，疼痛使她连眉头都没能皱一下，她却是淡淡笑了：“算计的不错。”

季天的手明显的松动了一下，她如此不怕，是不是这附近有什么人可以保的她安全？或是……

否则不可能，就算他不是她的哥哥，被一个陌生男子拿走了清誉，也绝对不可能如此的冷静。

打了个哈欠，倒是有些困了，季如妆拍了拍他的手，缓缓开口：“我是晋王殿下的人，你可以随意动我，大不了…”她的声音轻的如同溪水潺潺，柔柔的：“到时候咱们兄妹同归于尽呗。”

松开了捏紧的手，季天嗤笑一声：“你不是跟靖王吗？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耻笑。”

季如妆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中的拳头被她攥紧，随之一笑，转过了身：“与你无关，顾好你自己吧。”

愣在原地的季天没有离开，她笑了笑，倒是很快融于月色以及蛙鸣蝉蝉之中。

这样被季天一搅和，看来可真是个盹都不能打了，眼瞧着天明，李斯年势必会将圣旨先李斯洛一步。

而就在今夜，一个偌大的笑话传入季如妆的耳朵。

“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高烧不退了，整个人都要迷糊傻了。”

整个府内都被这扯着嗓子喊的人吵醒了，原本刚刚熄了烛焰的各院因此又重新亮堂起来。

可是没人知道，在这明艳的烛火下又有一双黑暗的眼睛，一双无形的双手在缓缓的推动这一切，将这一切搅和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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