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因为市里对摆摊情况的严加打击，让蔡厘在这几天并没有出去做生意。

次日早晨，虽是秋季，却艳阳高照。

深市水库想来是个风景绮丽的地方，虽然深市的绿化十分不错，山景也多，森林公园也不少。

但向水库这么让人清闲的地方是其它几个景点所比不上的。

现在不过清晨六点半，若是进入里面，总能看见很多迈动这脚步，汗流浃背的人。

虽然跑步健身更为大众，但那些出来打太极和练太极剑的中老年人也不少，且看他穿着宽松的蜈蚣服，一招一式打的有模有样，再看那清静无为的表情，看上去颇有那么几分出尘的味道。

蔡厘在没有做生意的时候常来这里打拳，不多来的时候多是下午这段时间，下午的时候除却收了摊，更重要的是人少。

像这个时间来，毕竟是少数时候。

然而蔡厘在这打拳，却有些人注意到了他。

毕竟许多在这驻扎锻炼的人对那些也常来这里锻炼的人基本脸熟，而且练得不是太极，便是做操。

哪得像今日早晨，不仅来了个生面孔，而且还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拳，看这步伐，怪模怪样的，十分难看，像是瞎打的。

一个在这练散打的青年人看着蔡厘打拳，面色有些不屑，但却也对蔡厘这拳有些好奇，这种拳法看起来很奇葩，好像也不难，而且打拳的人还是个大叔，便好奇的朝蔡厘这里走去。

“大哥，你打的是什么拳？走起来歪歪扭扭的，怎么这么奇怪？”青年人看了许久，终于耐不住性子，好奇的问道。

蔡厘没有理会他，只是安安静静的打了一套拳后做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肚子，又指了指口，示意说自己现在不方便说话。

青年人见蔡厘这样，更加好奇了。

难不成他是在练气功？

这下倒是让青年人猜了个半对，说起来是气功，但和气功又有区别。

古代道士为了防身，创出了诸多拳法，以拳护自己周身。但长久过后，却发现，拳法之中，有些动作似乎暗合天理，下和地利，便将养生之法融入其中，以拳养生，以拳得道。

这样的拳法即便失去了一部分技击性，却能达到健身养神的目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让诸多拥有技击性，却又不伤身，还能养生的拳法沿用至今，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普世传承的太极拳了。

蔡厘双手从巨阙处缓缓往下按，最后做了个收势。

蔡厘缓缓道：“能克敌的拳从来不是花拳绣腿，也不是打出一套招式，我这象形拳虽然难看，但胜在简单易学，能养生克敌。”

“象形拳？是少林的象形拳？”青年人似乎有听过这个拳法。

“这个是民国薛巅传出来的拳法，与少林的象形拳大有不同。”蔡厘很有耐心的回道。

对于那些问道的人他从来都是很有耐心的。

“人称身法如鬼魅的薛巅？这个人我认识！听说民国时期，高手辈出，这薛巅便是其中一个非常出彩的人物。”青年人眼睛忽然一震，又道：“但这也是传闻，真的能不能打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现代社会，学我们散打的注定比你们这些学传统武术的人能打，这点看徐晓东战雷雷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青年人忽然口风一转，言语之中满是挑衅的语气，与刚刚的好奇有所问的时候完全不同。

“哦？你觉的传统武学便是纸老虎吗？”听了这话，蔡厘眼神一凝，目光如炬的看着青年人说道。

若是外行的人说着话，习武的人也只能说他是外行，不懂得，然后当是笑话一样一笑而过。

但若是同行，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大声宣布着要同他打擂台。他们练散打的虽然不是传武里面的人，也不受这些老规则的约束，但好歹都是习武的人，就是不算是传统的习武人，但好歹也是同一行里的，这也不得不让蔡厘认真对待了。

习武的人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即便是同门说自己功夫的不是也要打上擂台，更何况是他们。

青年人认真道：“不好意思，绝不是我无意贬低您。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目前为止，的确是这样，至少你们传武的咽下了这口气。若您觉得我说得不是，可以来跟我切磋两下，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他说话说的很认真，的确不是在故意找蔡厘的碴，而是真的单纯的说出了他的理解。

蔡厘点了点头道：“报上名来。”

青年人见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高兴的说道：“我叫丁飞涛。”

蔡厘道：“蔡厘。”

“大哥你小心了，我从初中开始练散打，到现在也有八年了，我是实战派的，可不是那些只会天天打沙包的酒囊饭袋。”

蔡厘还是点了点头道：“出手吧。”

丁飞涛却不急，走到他的位置，从包囊里拿出了一个防护头盔和防护服，至于为什么把着两样东西随身带着，那就不得而知了。

“带上防具吧。”

蔡厘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蔡厘的话向来不多，只是摇了摇头，却并不摆任何招架。

丁飞涛见蔡厘如此随意，以为蔡厘是瞧不起他，扔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说了声“小心了！”便朝蔡厘猛冲过去，原本二人走开的三米距离，一瞬间被拉近。

只见丁飞涛迈着步子一冲，刚到蔡厘的身旁，便一击摆拳朝蔡厘的头上打去。

蔡厘面色淡定，身子一退，便让这一拳落了个空。

只是丁飞涛毕竟实战经验丰富，他也深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道理，一拳才落空，后面接连着几拳便上来了，还不讲什么章法，跟街头混混的打架似的，一副要跟蔡厘扭打成一块的架势，丝毫见不到什么散打的影子。

实战就是这样，从来都不是好看的，打的好看的那叫演戏。真正的技击从来都不是打出什么华丽的招式，然后大喊一声令人尴尬的招式名称。

在真正与人打斗，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快字！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不是一句空话，速度到了，力量自然也到。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肌肉的坚韧性，和对技巧是否能够融会贯通了。

但要使肌肉能肉爆发出这样的速度和力量而不伤身体，则需要日夜不停的练拳，那些看似花拳绣腿，十分呆板的招式却是其中的敲门砖。招式学久了，自然身体素质便上来了，随着时间的增长，自然招式也就融会贯通了，并且在实战之中，下意识的便使出了克敌之法，将技巧融入了肌肉记忆之中。

蔡厘见他猛扑过来要跟自己扭打在一起，当下也不想做什么闪避动作了，一个云盘接手迅速捉住了丁飞涛的拳头，然后身子一坐，只听咔嚓一声，是人骨头脱臼的声音。

一捉一拉一坐，行云流水。

随后将之一推，丁飞涛先是感觉手肘一麻，然后一股劲从手上传来，接着便被这股劲推飞了出去。

象形拳的云法除了诡异的步伐之外，最是可怕的便显是控人，然后使出杀招。

这控人虽然看似一拉，实则凶险无比，非轻易不能用，只要是接住或者抓到敌人的手，仅仅只需要一拉然后臀部一坐，这人的手便断了。在内家拳中，断肢折骨，并非难事。

只是蔡厘留了情，只把丁飞涛的手拉脱臼，然后身体一窝，一个进步，用手肘就将丁飞涛推了出去。

之所以说蔡厘留了情，除了没将对方的手拉断之外，更是没把那藏在胸口的左手肘抖了出去，让对方当场断上几根肋骨。

切磋就是这样，想要收手不容易，既然要打，便要做好负伤甚至死亡的准备。

在以前，二人切磋打擂台，因此而死人那可是太常见了。

“哎哟”丁飞涛被蔡厘击飞出去后吃力的做了起来，尽管什么没有什么事，但一身骨头被震了一下，还是让他身体有些酥麻。而且，刚刚被拉到的右手明显已经变形红肿了，让他有些吃痛。

蔡厘见丁飞涛拢着手臂，便走了过去，左手拉着他的手臂，右手握住丁飞涛的手腕，然后迅速一拉，又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手关节便已复原。

“没什么事，这几天不要打拳了，回去找些跌打药擦一擦就没事了。”

“这……这……”丁飞涛惊呆了，一时间无语凝噎，他从来没有想过打架还能这么打。

只见丁飞涛站起来后瞪大着眼睛的看着蔡厘道：“学了这么多年的拳，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一只井底之蛙，是我见识短浅了，传武真的能打！”

丁飞涛从来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他自认为自己散打打的不错，虽然现在看上去是蔡厘很轻松的打败了他，但也只是因为他遇到的人是蔡厘而已，要知道蔡厘十二岁学拳，到二十五岁之前天天被自己师父喂拳，每天还都被打的满脸青肿。

如果换上另一个人就未必是这种情况了。

“蔡大哥，刚刚这招叫什么，怎么这么厉害？”成王败寇，才刚失败，丁飞涛便接收了自己不如人的事实，然后没脸没皮的套着近乎。毕竟这种人可不常见，反正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遇见一位专注技击的传统习武人。

“这招是云盘接手。”蔡厘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当年薛巅习得这门拳法后最想做的事便是将之传播出去，目的是为了强国强种！

“那您能不能教教我？”丁飞涛眼里放光。

蔡厘拒绝道：“我不收徒弟。”

丁飞涛听见蔡厘拒绝，急忙道：“那能不能让我跟随在你身边？我可以给你端茶递水，还可以帮您打扫卫生！”

丁飞涛为了学拳，也是放得下姿态，他之前之所以能学到很多学生学不到的东西，便是因为他放得下脸皮。

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就是当场下跪磕头拜师又如何？

“不需要，我就是一个卖水果的。”蔡厘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丝毫不管丁飞涛一脸失望的神色。

开玩笑，道不传非人。

而且蔡厘觉得丁飞涛性子太过急躁，见着一点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东西便要跳起来，这个性格迟早是惹出大祸的料。况且自己现在的本事，蔡厘不认为已经到了可以传人之道的境界。

蔡厘已经走远，丁飞涛却还在原地，只见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