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卫的书房门口，洛清欢被拦住了。

拦住洛清欢的是跟随舒卫很久的两个侍卫，分外默契将洛清欢挡在了门外。洛清欢顺势停住脚步，抬眼打量了两人一眼。

“我要见父亲。”

“二小姐，不好意思，侯爷现在有客。”

“有客？”洛清欢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当下沉了脸。

两名侍卫互看一眼，即便洛清欢面色不好也不敢让开，毕竟是舒卫吩咐过的。

洛清欢只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住到书房里撕碎两人的冲动，垂眸和红莺说了几句话，红莺连连点头，随即转身向着莲香院的方向行去。

看来今日，还是要有老夫人在场。

“哈哈，二皇子乃人中龙凤，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红莺离开不过片刻，舒卫就大笑着将一人送出来。被侍卫拦住洛清欢将目光在那人的轮椅上停顿了一下，立马转到了舒卫身上，见到舒卫因为自己而黑了脸，轻轻勾起了唇角道：“父亲，二皇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说话间舒卫瞪了一眼两个侍卫，语气颇为不耐烦，不过洛清欢哪里管他，紧跟着他的话开口，“父亲，女儿有急事和您说。”

“你能有什么急事——”舒卫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不对，觑了一眼二皇子的脸色，轮椅上的那人倒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舒卫微微放下心来，对着洛清欢就是一通数落。

“这里是为父的书房，哪里容得你乱来？你也看到了今日二皇子到访，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快些给我回去！”

“父亲这话可就偏心了，”洛清欢笑笑，“素日三妹妹可是来的勤快，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呢？”

“你……”舒卫被噎了一下，二皇子又在旁边，只觉得自己窘迫得很，因而更是恼怒，抬手就要去拉她，洛清欢瞧见他脸色的变化后轻哼一声，向后退出舒卫能触碰的范围。

二皇子终于不打算旁观了，他抬头眸光温和的注视着洛清欢，在他的温柔目光下洛清欢很给面子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清欢，你怎么和侯爷说话呢？”

凤玄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忧虑，一副为洛清欢担心的样子，洛清欢突然转过头紧紧盯住了他。

二皇子一愣，洛清欢望着他的目光没有包含丝毫的情绪，相反的，让他觉着分外别扭，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也只能任由洛清欢肆意打量，装作无奈的笑笑，“清欢，我——”

“二殿下，我们不熟，还是不要这样叫我。”一见凤玄要说话，洛清欢立即打断了他，“我可不是三妹妹。”

今日洛清欢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刺，更是提到了舒清雅，饶是二皇子一贯能忍，脸色也有些不满，“清欢，你误会我和三小姐了。”

“误会？”洛清欢面上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此时突然抬手将袖里的东西摔了出去，堪堪砸在了凤玄脚下。凤玄只听见砰的一声便下意识的向后移了一下轮椅。

“嗞啦——”

有什么东西被腐蚀掉了，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足以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离声音最近的凤玄低头一看，洛清欢方才扔下的瓶子竟是流出了淡蓝色的液体，这个液体一碰到他的木质轮椅便迅速扩散起来，将轮椅底部的木栓腐蚀掉。

顺着凤玄的视线舒卫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场景，面色大变，只不过没等他将怒气发泄到洛清欢身上，已有人惊叫一声打断了他。

“小姐！”

不远处，红莺放开了扶着老夫人的手匆匆赶来，不顾舒卫的脸色紧张兮兮地扣住了洛清欢的胳膊，将人仔仔细细地瞧了一边才放下心来，站在后面的老夫人这才轻笑着靠了过来，朝二皇子问好。

“这是——”老夫人一走近便看到了轮椅边的瓶子，一股桂花香从瓶子里散发出来。老夫人当下闻出了是洛清欢惯用的发油的味道。

只不过，那发油覆盖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烧到一般现出颓败来。

老夫人瞬间沉下了脸。

“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洛清欢抽抽噎噎地讲了一遍瓶里液体的由来，老夫人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阴沉无比的开了口：“二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祖母，清欢可是半句谎话都没说，”洛清欢抬着袖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不过戏还是要做足的，“五姨娘也是亲眼看到这东西送到我院子里来的。”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侯府的小姐，”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李嬷嬷，给我查！”

凤玄死死盯着轮椅边的东西，心头一颤。

洛清欢扔出去的东西，是前朝有名江湖郎中无意间发现的，极具腐蚀力的中药，其本身也是一味珍贵的药材。这样的东西被人不知不觉中混入了永信侯府，还添在洛清欢的发油里，老夫人不敢想象若是洛清欢一时不察将东西抹到自己头上会是怎样的场景，能将木材腐蚀彻底的液体，怕是能在人的脑袋上开一个口子。

这是要害死她的孙女啊！

永信侯府的发油，一向由管事嬷嬷统一采购然后分发给各院，洛清欢虽然不怎么喜欢用这种东西，但出门参加一些宴会时还是需要好好打扮一番的。现今地上的那瓶，还是一周前红莺从嬷嬷手中领来的。

由于牵扯到了洛清欢，二皇子索性没有走，和众人一起到了会客室。凤玄坐在上座，老夫人和舒卫在两侧，洛清欢则挨着老夫人默默坐下。

不多时，二夫人也带着管事嬷嬷急匆匆的赶到。

虽然老夫人不太喜欢这个儿媳，但在这种事上李氏还是比较谨慎的，她手下的管事嬷嬷将发油的来历交代的清清楚楚，李嬷嬷一直查到了店家身上，却仍旧一无所获。

李氏端坐在舒卫身边，垂眸看了眼跪倒在地的管事嬷嬷，眸光微闪。她确实没想到，默默无闻的舒清欢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过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她可以操控的了。

要是能从这件事中讨得好处，怕是要寻个好时机。

李氏这边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当事人洛清欢身上，洛清欢此时正和老夫人低声谈论着什么，仿佛感应到了李氏的眼神，侧头看了过来。

只与洛清欢对视了一眼，精明的李氏不禁怔然，快速转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