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母妃丽妃，年逾四十却仍受帝王宠爱，洛清欢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

丽妃的美如同灼灼的桃花，极具侵略性，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雍容又生生压下了几分艳色，使之平添一份贵气。洛清欢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太师椅上的女人轻轻笑了下，抚着膝上的白猫道：“舒二小姐多礼了，快请起。”

洛清欢应了一声，这才从地上起来。

丽妃抬眼，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洛清欢的长相，唇畔的笑意深了深，但洛清欢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善。

“舒二小姐，果真是样貌出众。”

“娘娘谬赞，清欢不过蒲柳之姿。”

“是二小姐过谦了，”丽妃目光灼灼地盯着洛清欢，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作为一个母亲，丽妃不认为洛清欢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于是面对洛清欢难以掩饰自己的不虞，“说罢，你是怎么认识卿儿的？”

洛清欢的动作一顿，垂在身畔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清欢不懂娘娘的意思。”

“是不懂，还是不想说？”

丽妃手一松，膝上的白猫骤然跳下，冲着洛清欢就扑过去，洛清欢来不及闪躲便被猫儿的爪子勾住了裙角，崭新的裙子立刻被撕开一道口子。

即便如此，那猫儿还不肯罢休，踩着洛清欢繁复的衣裙往上一跃，锋利的爪子在阳光下闪过一道亮光。

“小姐！”

洛清欢下意识地后退，眼看那双爪子就要抓到她的脸上来，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啊！”

“喵~”一人一猫发出了短促的喊叫，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洛清欢慌忙睁开眼睛，却见红莺捂着脸摔在地上，红着双眼不敢说话。

丽妃！洛清欢眼底仅有的一丝尊敬也消失殆尽。

“哎呀，畜生不懂规矩，真是对不住。”丽妃惋惜的瞧了一眼红着眼睛不敢出声的红莺，语气中没有一丝歉意。猫儿的爪子有多锋利她是知道的，这一爪子下去怕是要毁了半张脸——当真是可惜，这一爪子没落在洛清欢脸上。

何公公笑眯眯地瞧着洛清欢平静的脸色，心底越发不屑一顾。

洛清欢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也不顾主仆之分，竟是伸手扶住了红莺的胳膊，在丽妃诧异的目光中拉着红莺站起身来。

红莺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忍不住挣脱洛清欢的手，低声道：“小姐，我不碍事的。”

“先别说话，让我看看。”

洛清欢难得强势地掰开了红莺捂着脸颊的手，白猫那一爪子毫不留情，如今伤口已经开始流血，红莺的脸颊已经开始肿了，若不及时就医，怕是要毁了。洛清欢的视线在红莺脸颊上停留了许久，只听得丽妃娇笑数声，语含讥讽，“不过一个下人，随后回府里瞧了便是，二小姐莫要自降身份。”

洛清欢目光转开，突然对着丽妃微微一笑，丽妃对上她冰冷的视线不禁怔了一下，在她出神的时间内洛清欢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娘娘养的畜生，确实不懂规矩。不过看样子，娘娘的宫里的下人也没什么规矩，毕竟都是一个主人教养出来的。”

“舒二小姐！”何公公登时变了脸色，不等他训斥洛清欢就将目标转向了他。

“丽妃娘娘还未开口，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何公公快要出口的话正正憋在了喉咙里，气得面色发红，洛清欢则根本不放过他，“何公公此番带我入宫可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口谕？若是清欢没有记错的话，后妃私见臣女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这是重罪！”

这一句话让殿内众人大惊失色，谁不知道丽妃娘娘承宠多年，除了身份低了点，吃穿用度却和皇后一模一样，哪里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更别提敢给她扣上大不敬的罪名，舒二小姐是疯了不成？

“舒清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丽妃面色阴沉，语气也隐隐透出了怒意，红莺吓得不轻，急切地拽住了洛清欢的衣角想要将她推到自己身后，洛清欢却一动不动，反而将背挺得更直，与丽妃对视不显一丝怯色。她的面上虽然仍有淡淡的笑意，但仔细看去却是冰冷如刀，比起丽妃的恼怒更加让人惧怕。

“丽妃娘娘，臣女十分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娘娘若是依旧这样以身份压人，臣女大不了不要这张脸了，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寝宫跪上三天三夜，看看陛下为不为臣女主持公道。”

“你！你——你和卿儿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原来是因为凤卿，凤卿只不过透露出想要娶她为正妃念头，丽妃便想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洛清欢眼底的冰冷转化为凌厉的怒火，“这事娘娘与四殿下商议便是，和臣女有何关系？”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丽妃胸口血气翻涌，激动地站起身来，抬手指向了下首的洛清欢，“来人，本宫让你好好领教一下什么是规矩！”

“后妃寝宫动用私刑，丽妃娘娘还真是将陛下不放在眼里啊。”洛清欢垂首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眼里的不屑能让丽妃失去理智，“娘娘，陛下如今和外祖父就在上书房，要教臣女规矩不如先问过陛下的意思。”

洛清欢倒不可能真的到皇上面前这样说，但丽妃此时已经气急，下意识地怒喊一声：“舒清欢，你敢？”

殿里燕雀无声。何公公和一众宫女哪里见过这样暴躁的丽妃，当下瞪大了眼珠子，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丽妃自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声响，丽妃是真的被洛清欢震慑住了，只能怒视着洛清欢。

洛清欢环视四周，对着恼怒非常的丽妃轻轻一笑。

“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就先告退了。”

……

“小姐，”自从主仆二人出了丽妃的寝宫，红莺便一直红着眼眶，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叫了洛清欢一声，“小姐为了奴婢得罪了娘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红莺说着说着便落下了眼泪，洛清欢无奈只好停下脚步，“这种事情没什么可担心的，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小姐，娘娘是陛下……”

洛清欢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红莺的唇，温柔的拭去了她的眼泪。

对上红莺呆滞的目光，洛清欢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不要紧的。倒是你的脸——我们先回侯府让大夫看看。”

“奴婢，奴婢没事。”话虽如此，但红莺的眼泪还是不停的留下，作为女人，谁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呢，红莺知道自己的脸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疤痕，但是为了小姐，她愿意。

“会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