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说完便被夏世琰的人悄悄送走，洛清欢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世琰驻足在洛清欢房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瞧见红莺伏在洛清欢的床边给她盖上厚厚的棉被，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一转头又看到阴魂不散的凤卿，剑眉微皱。

“四殿下，还请自重。”

凤卿眸光暗淡，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就在夏世琰以为他决定离开之际突然抬起了头。

“清欢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与四殿下无关。”

……

即使夏世琰不说，凤卿这等聪明人又怎么会猜不到。大约过了三日，洛清欢的伤势已经不影响日常行动的时候，凤卿正式登门拜访。

永信侯正准备出门，就远远地看到了有着皇宫标识的马车向侯府行来，愣了一下后下车迎接。

凤卿一身深紫色长袍，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异常耀眼，舒卫忍不住晃了一下神，其实不止舒卫，就连平日里跟随凤卿四处转悠的贴身侍卫风五，也被这样的凤卿惊了一把。

往日里的凤卿，不羁放纵，何曾如现在这样严肃认真过？这侯府的二小姐当真是有魅力。

“风五，风十一，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其余人在门外候着。”

凤卿吩咐完便直直向前走去，风五一个激灵，赶忙拉着小十一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洛清欢自然是浑然不知侯府之外的事情，她如今正与舒清雅对峙。

那天洛清欢记下了与扎扎接头的下人的长相，不是别人，正是此时舒清雅身边站着的丫鬟紫衣。

紫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她的武艺和医术皆是上乘，二皇子将她送到舒清雅身边来，足见他对舒清雅的重视。不过紫衣来的时间——比剧情中早太多了。

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碗十分惹眼，老夫人和二夫人坐在上首，就连一向不爱搭理洛清欢的舒欣悦也兴致勃勃地坐在下首，好奇的打量对峙着的姐妹二人。

“红莺，跪下！”

老夫人一句话，战战兢兢的红莺便猛地栽倒在地，洛清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却发现红莺像是被泡在冷水里全身冰冷，下意识地喊出了声：“红莺！”

“红莺姐姐，是因为长时间接触了逍遥散而变成着这样的。”紫衣第一时间上前帮洛清欢扶住了红莺，伸手在红莺腕上一摸，显得痛心疾首，“真没想到红莺姐姐也会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知受了何人指使。”

“吃里扒外的奴才，死了也好。”二夫人嫌恶地转过头不想去看，摆手让身边的嬷嬷下去带走红莺，对着面色发黑的老夫人道：“母亲，您说呢？”

面容冷峻的老夫人定神看了下面发抖的红莺几眼，默默闭上了眼。

二夫人心头一动，身边的另嬷嬷立马心领神会，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洛清欢重重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闭上眼的老夫人隐隐有些担忧的张开眼睛看过来。

“母亲，祖母，我可以作证红莺这几日从未出府，又怎么能拿出逍遥散给三妹妹下药？”

“二姐姐，你这几天可是卧病在床，若是红莺有心与外人接触，怎会让你发现。”

洛清欢抬头望了舒清雅一眼，眸中的冰冷弥漫开来，舒清雅默默垂下了头，并不与她对视。

跪在红莺身旁的药店老板瑟瑟发抖，努力往墙角靠去。

“红莺，你可有话要说？”得了洛清欢的态度，老夫人也对这件事产生了一丝犹豫，可舒清雅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面色一变，痛苦万分地弯下腰来。

“小姐！”紫衣惊呼一声连忙俯身去扶她，岂料舒清雅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昏死过去。

这下不光紫衣，二夫人等都慌乱起来，老夫人也急着叫来了自己的大夫，将舒清雅送回了院子，洛清欢握着红莺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路过洛清欢的身侧，老夫人叹了口气，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抬起了她握着红莺的手。

“来人，将红莺棒责一百，送出去发卖了。”

这已经是老夫人能想到的最轻的处罚了，洛清欢又重新握住了红莺的手，老夫人眉头一皱，却听见洛清欢开了口：“这样的事，合该交于官府处理。”

二小姐倒是个狠心人——紫衣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大夏对于逍遥散之类的药物控制甚为严格，红莺怕是要丢掉这条命，洛清欢的目光在红莺身上停驻了一会，抬头对上紫衣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

将要行至书房的凤卿听到了动静，突然改了方向，滔滔不绝的舒卫被迫打断了自己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到了目的地，看到不远处的舒清欢，舒卫也忍不住开始怀疑朝堂上的流言蜚语。

几乎每一个和他熟悉的，女儿在后宫的高官都对他笑脸相迎，难道舒清欢这丫头真的和四皇子关系匪浅？

舒卫自顾自思索着，凤卿却已经上前，捡起了落在舒清欢脚边的香囊，在众人参次不齐的行礼声中将香囊还给了面色苍白的洛清欢。

“多谢四殿下。”洛清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递过来的东西，凤卿环视四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洛清欢也不知道凤卿到底听到了多少，凤卿却是赞同她的说法的，这让洛清欢有些不敢相信。

“别担心，我会派人处理的。”在洛清欢站起身来的时候，凤卿状似无意地和她擦肩而过，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来。

凤卿和舒卫说了些什么洛清欢并不知晓，但当天夜里凤卿再次不请自来。

洛清欢抱紧了怀里的被子，警惕地盯着来人。

许久，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凤卿伸手挑亮了蜡烛的烛心，在昏暗的烛光下洛清欢看不清他的表情。

凤卿看了她好一会，才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身体还好么？”

难道是来道歉的？洛清欢闻言点了点头，“四殿下，我还好。”

“你叫我名字罢——那天的事，对不起。”

“四殿下……”

“我说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说话间凤卿起身，几步移到洛清欢身前，忽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洛清欢不明所以，茫然地抬头与之相对，却被他眼底隐藏着的风暴吓了一跳。

静默。

凤卿缓缓松开了手，但并没有彻底放开她的手腕。

在洛清欢平静的注视下，凤卿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