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偷听
作者:一只予隐      更新:2019-10-26 16:09      字数:2292

既然已经支走了绿萼,瑽瑢就先向西走了半路,然后才躲躲藏藏的折回来往甄琰书房的方向走。

甄琰书房外面没人守着,一条走廊空荡荡的,瑽瑢随便找了个柱子做掩护,观察片刻,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双手扒拉住门,撅起屁股竖起耳朵,把半张脸往门上贴。

偷听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不管是在景德寺偷听辛袂和妄禅的谈话,还是如今在南平王府,只要有想法就没有瑽瑢不敢做的。

谁知道沈玦瑢死后她运气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呢,这一听,她果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瑽瑢更加笃定了沈玦瑢生下来就是克她来的。

不过克归克,该帮沈玦瑢完成的事情还是一样不能马虎。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支暗箭不知什么时候会转过弯来,重新对准她的脖颈。

瑽瑢收了心神,把注意力放到里面人的交谈上去。

房间里好像有两个人,一个是甄琰,另一个的声音很陌生。

先是那个陌生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他的语速很快,声音时高时低,瑽瑢只凭自己快要被嵌进窗纸里去的耳朵,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驾崩”、“登基”与“主持大局”。

瑽瑢想起自己早上在房间里听到的话。

当时下面真的很吵,瑽瑢原本也想安安心心的躲在房间里等绿萼给自己递消息过来,可是楼下的人越喊越大声,就差着拎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了,所以瑽瑢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听了进去。

皇帝登基不久,就遇到了战乱,仓皇逃脱之间,被叛军给杀了。

剩下的一帮臣子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没了主心骨就没了灵魂,乱打乱撞的记起虽然皇帝无后,但先帝还有个弟弟。

南平王,赵昀槿。

大家都是姓赵的,还同是嫡出血脉,拉个南平王来坐现在这个不太安慰的皇位,也不算过分吧?

瑽瑢觉得命运有时候实在是捉弄人,一个人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捂热,就会被另一个人轻轻松松的抢去。

说轻松可能不妥,说抢去可能也不合适,毕竟甄琰还没点头。

瑽瑢眨眨眼睛,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可里面那个陌生人说完之后,甄琰却没有声音了。

难道,他也想刚刚的自己一样,发现了外面有人?

瑽瑢越想越不安,决定先溜一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回没听到,下回总该听的到了吧。

她刚想走,扶在门上的手指才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甄琰就回答了。

“好。”

他说。

瑽瑢心上的一块石头失去束缚,狠狠砸向心底。

她脑子里晕乎乎的,好像除夕夜沈玦瑢炸了一宿的炮仗现在又重新在她的脑壳里被点燃,她深吸一口气,把灵台里晃出一丝清明,知道此地不能久留。

既然听到想听的了,就要赶紧跑。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肩上就被轻轻拍了一下。

瑽瑢:“?????”

她还没吐出来的气被卡在喉咙口,差点就化成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

“别!”

绿萼见她神色不对,赶紧一把紧紧捂住瑽瑢的嘴巴:“小姐是我!”

瑽瑢堪堪把尖叫声重新转换成浊气吐出去。

同时坠地的石头把她的心砸的四分五裂。

“我们先回房。”

瑽瑢拍了拍胸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肯定是被你吓死的。”

绿萼:“……”

天知道她刚刚看见瑽瑢在这里聚精会神的偷听的时候有多紧张。

她们互相搀扶着回到房间,关上门,瑽瑢把绿萼拉进内间。

她用被子拱了个窝出来,和绿萼一起跪在床前,把头伸进被窝里。

这倒是她们以前分享秘密时常用的姿势,不过后来就很少用了,绿萼初钻进被窝时,还难免有点怀念,等到瑽瑢说出第一句话,她就什么感想都没了。

瑽瑢说:“我刚刚听见甄琰要进宫去当皇帝了。”

绿萼:“……你刚刚在那边听的这么入神,就为了听这个?”

“是啊。”瑽瑢理所当然的说道:“难道这个不重要吗?”

绿萼点点头:“是啊,王爷要当皇帝了肯定会告诉小姐你啊,还会告诉天下人,不过是早知道和迟知道的事情,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偷听吗?”

“没有吗?”瑽瑢歪着头想了想:“哦,好像是没有。”

绿萼:“……”

“不对。”瑽瑢神色一凛:“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别的。”

“什么别的?”

“就在我耳朵刚刚凑上去的时候,我好像听见甄琰说了声‘瑽瑢去看沈玦瑢了?那里都处理好了吗?’”

“好像?”绿萼很怀疑:“为什么说好像?”

“因为那时候我在走神,而且后面我听到的都是只言片语,听到这么一长串完整的话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瑽瑢挠挠头:“早知道刚开始就认真一点了。”

绿萼警惕起来:“你别想再回去听一遍了。”

“不会不会。”瑽瑢敷衍的摸了两下她的脊背,为她顺毛:“这种事哪有经常做的道理。”

绿萼:“……”

原来不做不是因为知道这样做不对,而是因为不能经常做,容易被发现。

这大概就是沈瑽瑢吧。

一个场景忽然在绿萼眼前一闪而过,绿萼皱起了眉:“可小姐,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也这样偷听过枢密使的房间呢?”

“啊?”瑽瑢呼吸一滞,干笑了两声和她打哈哈:“没……没有吧?”

那个场景逐渐被润色,细雨和瑽瑢鹅黄色的衣裙在绿萼脑海里生动起来,绿萼笃定的说道:“有的,你绝对偷听过。”

瑽瑢:“?”

她记得当初和辛袂去景德寺的时候没捎上绿萼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坏事干多了还是感觉心虚啊。

绿萼接着说道:“就是您住在枢密使府的那段日子,奴婢去府外给您买杏仁酥,回来就看到你在枢密使房间门口偷听,那天还下了雨,奴婢打着伞,想先去厨房把杏仁酥放下,再回来劝你,可等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了。”

瑽瑢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可我从没在那个时候偷听过辛袂讲话。”她说。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