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的数学水平其实并不算低，在古代可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要是与王翼的水平相比的话，肯定还是有相当差距，毕竟二者相差了2000年。

拜师当然与双方的年龄并没有什么关系，何况王翼也小不了几岁。

他先把从0~9的数字给张苍讲，这让张苍与章邯二人感到非常惊讶。

“王郎，这些符号好奇怪！王郎是从何处学来的？”章邯问道。

“当然是从我师傅那里！”

“不知道这是哪一国的文字？”

“肯定是海外某国，公子请看，用这个符号来代替数字是不是方便许多？”王翼问道。

“当然！王郎真神人也，我也来写一下，1，2，3……！”章邯也跟着学起来。

王翼开玩笑道：“公子，人家张苍可是拜老师的，你这个是偷艺，大忌也！”

章邯一听，笑着拍了拍脑袋：“张苍虽然喊你师傅，不过也还没有举行仪式呀！大家都是同事，王郎何必如此计较？

改日我请你喝酒就是，你一定要教教我，只找一些简单的就行，那些复杂的算术我也不感兴趣！”

王翼点点头：“我不是玩笑罢了，来，我叫你们进位之法……”

……

乡衙，上午。

张苍与王翼手下的几名办事人员，详细的向王翼汇报了这半个月的调查情况。

洪县令并没有受贿，只是碍于廷尉李斯的面子，让崔山去当乡守而已，当然，这是他自作主张，廷尉李斯并未让他如此做。

当然请吃饭的事情是有的。

王翼一听，按律，洪县令也应该受到处罚，毕竟这有假公济私的嫌疑。

可是该怎么处罚呢？廷尉李斯毕竟位高权重，今后还是大秦的宰相，也不好随便得罪他。

王翼认真想了想，心想，既然秦王政让自己调查，自己也不可能隐瞒，因为张苍、章邯和很多下属都知道这件事，如果要隐瞒的话后患无穷。

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出一个对策：好的坏的一同上报！

也就是在汇报这个事情的同时，再把洪县令的政绩报上去，此人开发南郑五金、兴修水利、推广梯田，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

自己报上去之后，相信两位宰相和秦王自然会有公论。

当然，在牒文的末尾他还推荐了洪县令！

……

南郑长丰冶铜作坊。

王翼到这里来检查，县级以下的五金作坊，一般由专门的啬夫负责，也有的是直接由工师负责，这些人大多都是百石有秩吏。

前面讲过，百石是虚数，并不表示他的待遇真的是一百石，一般要多几十石，最高为160石。

负责这个作坊的人是工师“福”，一位40多岁的工匠，二百石吏，比普通的百石有秩吏待遇要高一等。

他对王翼慕名已久，如今见到真人，激动得满脸通红：“王……王御史，卑职仰慕许久，不曾想今日得见，还……还请王御史多多指教！”

他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因为他早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20来岁的年轻人发明了锌、钢的炼法。

特别是钢的冶炼，他一直想要学习，可是没有找到机会，因为这个技术咸阳是封锁的。

王翼淡淡一笑：“我还真就是来指教的，听说你这里是南郑最大的炼铜、炼锌、炼锌锡作坊，我与章令特来参观一下，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尽管提，走，看看去！”

“诺！”福福点点头，然后带着他们几人四处巡视起来。

王翼一看，这里规模果然不小，远远看去，茅屋成百上千间，也不知住着多少工人。

来之前他就知道，这里不但炼五金，而且还要制造兵器。当时的主要兵器都是铜锡合金。

在这里做工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罪人！

包括当时常见的“隶臣”、“鬼薪”、“城旦”等等。

虽然鬼薪主要是上山砍柴、城旦主要负责修理城墙，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只干这两样事。

实际上这些罪人做什么事情，完全在于地方官吏：县尉、县丞、县令、都官、都官丞，基本上是这五类人在管。

对了，这里说一下都官，都官一词现在还颇有争议，不过，一般的认为是朝廷管理的专业机构，与县平级。

如果某都官在某县，其治安一般归县里面管，都官没有治狱权。

估计，都官与隋唐时期的“冶监”级别差不多，那个时候的冶监也是县级机构，不过肯定不仅仅限于五金，比如马匹、屯田、采盐、船舶、租税等等，都可能设立这样的朝廷直管机构。

在这里干活的除了罪人之外，剩下的就是平民工匠。

比如说最常见的木匠，木匠也分很多“方向”：轮人----制造车轮和伞盖；舆人----制造车辕、车厢；弓人----制造弓；庐人----制造兵器手柄等等多不胜数。

还有五金匠：筑氏-----制造刻简牍用的刀；冶氏-----箭矢、戈、戟；桃氏-----制造剑等等……

当然，工匠当中，最吃香的还是做铁匠。这是因为它的用途更广泛，而且，这个时候已经逐渐发铁的用途远远比铜要大。

王翼看到那些工匠还在使用“橐”-----皮囊给冶炼炉进行供风，心想，自己已经发明出这东西好几个月了，想不到汉中这样距离关中很近的地方，居然都还没有推广开风箱，看来一项新技术要推广开，难度着实不小。

“福，我记得早已经把这种风箱的图下发给各郡铁官，为何你这里还在用这个橐？”王翼问道。

福一听，略微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回御史，图倒是收到有些日子了，不过经费一直没有批下来，卑职哪里敢擅自做主加工？”

王翼一听，点点头，心想，在封建社会，虽然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不过也有相当程度的计划经济成分，朝廷如果不给钱，下面不敢做主。

想到这里他说道：“一切特事特办，我记得经费都是从本郡租税支出，大内核销。你们赶快加工，我再发一牒给昌文君，让他抓紧时间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