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忆
作者:梦小漓      更新:2019-10-30 02:46      字数:2247

“亿蓝泽……这酒很好喝呢……”顾以沫喃喃道。

“你……怎么可以说话了?”后者诧异的眼神被前者尽收眼底。

她嗤笑一声,而后有些神经失常:“对不起……对不起……”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伸出手去够那瓶在亿蓝泽身侧的rio鸡尾酒,双眼迷离,像个孩子般傻笑着:“我还要,这酒好喝!”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亿蓝泽怒叱,完全没了昨日见她时的那份温情和遗憾。

“你究竟什么时候学的喝酒?!你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

“我……对不起……我在你不在的时候学的啊……我也只是喝鸡尾酒嘛,”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纯真灿烂,“别生气,别生气,我不喝了,我乖乖的,把爸妈还给我好不好?”

“什么?你在说什么……?”怔忪和慌乱一时像飓风般裹挟着那日的记忆而来,他有些措不及防。

那一年。

“妈,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沫沫!”

“不是我不让你找她,你也听到了你也看到了,那时候她妈是怎么对你的!我平常都顺着你,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你去找她了,她父母会同意你见她吗!你是我们家的希望,是我们的尊严所在,你不能低头!”

“不要!我还要和她演奏的!她不能去国外!”

那一次,一向温柔和善的母亲忽然用恶狠狠的语气对他大声呵斥,不顾他的哭闹,拉扯着他进了屋。

“我不想……被当做是希望……”他倚靠在卧室的一隅,双手抱膝,微低着头,阖上了眼,如同入睡了一般。

……

“妈妈,我……不想学吉他了。”

“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女孩吗?”

“不。我已经不喜欢吉他了。”

没有了那个人,便像关了一盏灯,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昏暗。

尽管,那时他不懂那个人于他是何等关系,但他知道,无她也便无吉他。

回忆就像洪水猛兽那般要将他咬碎,再吞噬,面无表情地那样做着。

即便是很多年前,他也能感受到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无助和悲恸,像是失了心头肉……

那时的那个人就在眼前,现在却再也不是从前了……

这大概就是岁月捉弄人吧……那份封存的感情,还,在吗……

“亿蓝泽……你知道吗,其实我……我很讨厌你。”

闻声,后者伸出的那只手一颤,慌忙收回。

“是那种,想要你离开却舍不得的那种讨厌……你为何要再次出现?你……我……他们……我不想想起……不!”顾以沫直冒冷汗,她浑身颤栗,纤细的手颤巍巍地向亿蓝泽伸去。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慢慢滑动着,却始终够不到,那一点距离……好远。末了——他伸出一只大手,指尖相触碰的那一刻,仿佛两朵海浪的碰撞,碰撞出几般绚烂终化作泡沫。

“不要离开……”她嘟囔着,握着的手愈发紧起来。

“我不想再想起……我不要了,不要去国外了……”喃喃声渐渐低了下去,末了只留一片岑寂。

眼前的小小身影早已坠入睡梦之中,她稍蹙起的双眉,她微阖上的双眼,她半抿着的双唇,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和……蠢蠢欲动。

如此娇小玲珑……可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且……她的父母都不管不顾她了么?

她在梦呓:“都怪我……全是我的错……”

“什么?”

两个小时前。

“对不起亿蓝泽,打扰到你了吧?”顾以沫在本子上写着。

“怎么会——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话音刚落,他便起了悔意,他问得有些太……唐突和直接了吧!

“我……我想和你正式地做个道别。”正在喝茶的顾以沫打了个激灵,慌忙在本子上龙飞凤舞。

“我们已经长大了,和以前不同了,我不想再想起过去的那些回忆,所以……”她的手开始发颤,不知何时眼框里噙满了泪,她慌忙转过身去,擦拭了眼泪。

许久,两人都没有作声。

“……先不说了,好吗?”与其说是慌乱,不如说是害怕,他害怕失去,失去某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那,我们先愉快地吃饭吧。”

可她却殊不知,愉快是不会有了。

……

记忆里的那家乐器店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唯余一道颓圮的篱墙,显然是荒废了许久,只有那蟠曲而上的爬山虎显出一丝生机。

他喟叹一声,只得作罢。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诧与兴奋。

“有个人,希望你照顾一下。”

“啊?”后者唐突的话语显然惊到了她。

“女生里我除了我妈,和她就你的电话了。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这……你什么都没和我说啊!那个人是谁啊?”让她帮忙照顾一个女生?!他究竟要如何?

“你到底同不同意?”

“行吧……那,我发个定位给你,你把她送过来?”前者还是有些欣喜的,不管怎么说,他愿意找她帮忙,还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地址。

“嗯。”

怀里的那个人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笑意在那人的脸上蔓延着,睫毛微微颤动,螓首因劳累而安稳地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挥了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次日。

晨光熹微,却轻悄悄地透过窗帘,抚过她的眉宇、双颊、唇角。

她的嘴唇翕动着,倏尔睁了眼。

“我这是……在家吗?”一阵刺痛从她的头部传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触碰。

昨天……昨天,她喝了酒吗?为什么脑袋这样疼?

昨日的记忆像是被谁刻意埋藏了般,她怎样也忆不起。

如果她喝醉了……那她是不是失态了……她和他说了什么?!

她恍然掩口,那她的声音……

那时的自己,不想承认,不愿接受那残酷的事实……血色的曼陀罗似乎还在眼前盛开着,那变了形的车便暗示了她往后畸形的生活。她讨厌自己,讨厌那样弱小的自己,保护不了任何人,反而需要至亲的人来保护……。

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这压根不是自己家……我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