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直到后半夜才合眼，明日还要早朝，他想子息大概会趁这个机会宣布这件大事。

江楚的眼神闪动了两下，他把自己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快不慢，但是很沉重。子息成家了。

他到底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喜悦，为什么呢？他不想再去纠结这件事。那我呢？江楚睁开了眼睛，他依稀记得恩师家中有个独女唤做王雪娇，那日自己拜相，子息有要将她许配给自己的意思。

子息，你成家了，我也要安身了。我们就这样吧，我遂了你的愿。

次日早朝，子息果然早早宣布了要与李月大婚的事宜，江楚始终垂首，不起一丝波澜。他感觉到了，有一双极炽热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他在心里苦笑。子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丞相以为如何？”

果不其然，子息终究开口了。

江楚俯身叩首道：“圣上大喜，臣等不胜欣喜，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百官也纷纷叩首高呼万岁，这浮华的欢庆让江楚觉得晕眩。

子息轻笑了两声，转为放声大笑，众人都不明就里，纷纷惶恐地将身子伏得更低，但子息只是自顾自地笑，过了一会可能是笑得累了，他摆摆手。

“众爱卿平身吧，朕只是欢喜。丞相说的不错。”

江楚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开口：“圣上，臣有一求。”

“今日大喜，朕会满足丞相的一切愿望。讲。”

“臣初拜相时圣上曾为臣赐婚，昔日臣尚不足明理，如今臣之业已立，理当成家。二则谋圣上之福，但求同枝连理。”

子息沉默，江楚觉得那眼神更凛冽了。

“丞相对朕真是上心，朕不过戏言。”“圣上，君无戏言。”

朝堂又陷入了沉默。良久，江楚听见子息一字一顿地说：“朕、允、了。”

“丞相与朕，同在三日后大婚。”子息的音调有些古怪，“同喜。”

“恭喜丞相！”百官又拜，江楚呆楞地跪着，勉强地笑笑：“多谢。”而后深深向子息叩头，“谢主隆恩！”

“退朝！”

子息没有问是否还有本启奏就草草退了朝，他离开的时候步履有些乱。江楚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了，他的心跳得飞快，他不知道这个决定算不算正确，毕竟其中似乎喊着某些赌气的成分。

事已至此。

其实他是认得王雪娇的，先前求学之时，王上书还是王丞相，他十岁，王雪娇八岁，小小的人儿有着春花般的笑容，像个粉糯米团子。子息想，他要补偿王家，那日拜相或已令恩师寒心，江楚想：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女儿，对王家赎罪。

下了朝，江楚直奔王府。他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在门外深深作揖。看门的仆从惶恐地跪了一地，江楚让他们起身，此时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脑袋探出来。

是王雪娇。

“江哥哥，你回去吧。”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地打破沉默，江楚抬头看到她绯红如霞的面庞还带着苦笑。

“请让恩师珍重，江某绝不负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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