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一转眼就过了一个月。小雨和兰香商量了一下，要去县城给纺织厂交设计图稿了。这段时间，她们做了二十套衣服，都是瞒着家里其他人偷偷做的。兰香回家后，也要去地里出工，白天，小雨和张秀英在家里做衣服，晚上，兰香和小雨一起做。为了避免让桂琴和明芳发现，张秀英晚上都不过来。

打了两个大包裹放在老杜头儿的马车上，兰香和小雨找个借口就去县城了。这段时间，小雨和三个哥哥一起，在山上捡了很多蘑菇，也抓了几只野鸡和兔子，昨天还去钓了三条鱼。这些野物有些是带给齐坡的，小雨要好好做几顿好吃的给齐坡。有些小雨想在县城卖掉，

老杜头儿把她们送到镇上汽车站就回村了，小雨和兰香一人拿着一个大包裹搭车去了县城。县医院家属院的阿姨们应该都在上班，小雨和兰香就带着包裹去了纺织厂。

杜厂长看到她们俩，非常高兴，说：“我就估摸着这两天你们该来了。来，来，快让我看看你们这回设计了什么样子。”他叫来高技术人员，充满期待地看着小雨和兰香。

小雨和兰香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几张图样。杜厂长看到了包裹里做好的衣服，问：“这些衣服是带来的样品？”

小雨拿出几件，说：“这些是样品，其他的是我和我娘做了，打算送人的。”

杜厂长一个个平展开来，仔细地看了看，连连点头：“这衣服真是好看，小高，你看看这些衣服样子适合批量生产吗？我们厂能做吗？市里最近又给我们分配了一些生产指标，是要出口到国外的。让我们提供样品，你看看哪些合适？”

高技术员也仔细检查了衣服的每一处，说：“这些衣服，咱们厂里的机器都可以做。只是有的地方要换些布料，应该更结实。”

杜厂长很满意：“那就按照这些样品再做一些出来，做工要精细，市里的要求可高了。”

高技术员点点头：“厂长，这些样品都要吗？还是我们要选一些出来？”

杜厂长说：“我看这些样子都不错，这次市里分配的任务要求比较高。这些样品我们都买下，让市里挑一些合适出口的，然后我们再生产出一些，供应到各大百货商店。”

高技术员拿了五套衣服，转身就走。杜厂长又加上一句：“让会计给她们结账，二十块一套设计费用。”

兰香听了，乐开了花，没想到杜厂长一口气就把五套样子都买下了。一下子就能拿到一百块钱，大大超出了她们的预期。小雨冲她娘调皮的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杜厂长笑眯眯地说：“兰香同志，你这个设计的样子可是很少见，怎么想出来的？你们那里的小娃都穿什么衣服？”

兰香脸有点红了，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地，脑子里就想出了这个。”她不习惯撒谎，所以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杜厂长倒没有怀疑她：“兰香同志，那你就是设计方面的天才了。”

兰香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脸涨的通红。

杜厂长以为这是农村妇女没见过世面，被表扬了不好意思，也不以为意。这时，他看到兰香背着的另一个包裹中露出了一根野鸡毛。他打趣道：“你们怎么还带着野鸡？”

兰香的脸更红了，说：“这是要拿到供销社去卖的野鸡和兔子，都是山里打猎打来的野物，想着换点钱花花。”

杜厂长一听，感兴趣了。平时全家一个月才有几斤的肉票，不够吃啊。这野物比家养的滋味更好，家里的娃们一定爱吃。于是，他问：“这野鸡和兔子卖多少钱，能卖给我两只么？”

“那当然行，就是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供销社能卖多少。”

杜厂长想了想：“一斤猪肉八毛，野鸡和兔子肉按一块二一斤怎么样？”

小雨听了连连点头，供销社收购的价格肯定不高。就算比猪肉高，也高不出两毛钱。要是到黑市上去卖，价格会贵些，但是也要担着不小的风险。杜厂长给出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到黑市也不一定能卖出这个价。

兰香打开自己背着的包裹，里面有四只野鸡和三只兔子，都是收拾好的。一只野鸡和三条鱼是留给齐坡吃的。杜厂长拿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找了个秤称了一下，野鸡四斤，兔子八斤。杜厂长付了十五块钱，小雨又找给他一块。杜厂长呵呵笑道：“呦，我还占了你的便宜，这小娃会做生意呀。还有两只野鸡和两只兔子，我问问厂里有人要么？这年头，买肉也是个难事，想吃肉的肯定不少。”

不一会儿，几个人到了厂长办公室，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野物，都很感兴趣。几个人商量着把这些野物给分了，每个人分了几斤肉，小雨得了三十八块钱。

小雨谢了大家，大家也谢了小雨。能吃到山里新鲜的野味，对城里人来说，这可不是容易事儿。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小雨和兰香又买了一些布料。出厂门的时候，兰香的口袋里揣着一百零八块。

兰香和小雨忍不住地兴奋，她们又到供销社卖了野鸡毛和兔子皮，一共得了九块钱。

两个人带着一只野鸡和三条鱼到了齐坡家，给齐坡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吃的齐坡连连叫好。小雨拿出五十块钱给齐坡：“齐大夫，我们赚了些钱，先给你一部分诊费，剩下的还只好欠着，以后再给您。”

齐坡问：“你们不是还欠了很多债么？先还那些欠债吧，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以后再还给我也一样，不过有一个要求，小雨要常来县城里给我做点好吃的哦。”

小雨捂着嘴笑。兰香说：“齐大夫您把我男人治好了，多少钱也买不来他的一条命。您的大恩大德，不是这点钱能报答的，何况我们还欠了您这么久的诊费，想想都过意不去。这五十块您一定得收下，我们现在有些赚钱的道道，欠别人的钱也能很快还上了。”

齐坡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收了这五十块钱。

两个人又背上包裹去了县医院的家属院，小雨卖了几次衣服，和小刘阿姨成了熟人。上次她走的时候，小刘阿姨还叮嘱她下次卖衣服的时候，先到她那里去。有想要衣服的，她帮忙给登记着。

小雨把山上摘的一大包鲜蘑菇送给小刘阿姨，小刘阿姨也是乐的眼睛弯弯。小雨这次带来了二十套衣服，其中有五套留在了纺织厂，还有十五套衣服，数量可不少。小刘阿姨让她们在家等着，出门转了一圈，把以前想要衣服的阿姨们都叫了过来，一时间小刘阿姨家门庭若市，热闹了起来。

这些阿姨挑挑拣拣，拿了六套衣服。还剩下九套，热心的小刘阿姨说：“我们这个家属院没那么多娃了，我带你们去我姐家的家属院，她家在部队大院，那里娃多。”

小雨有些犹豫：“到部队大院去卖东西，会不会当作投机倒把分子抓起来啊。”

小刘阿姨说：“不会，咱们也不是到大街上去吆喝，就是问问熟人有没有人要买。没事的。”

兰香和小雨跟着小刘阿姨到了部队家属院，这里的人果然消费能力比较强。不一会儿，九套小娃衣服就卖光了，而且又有不少人预定了衣服。

晚上住在王干事宿舍里，第二天是礼拜六，月梅只上半天课。等着月梅中午放学，三个人一起回村了。月梅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前几个月，她一放学就到医院帮忙，礼拜天也没空回家。

几个人回到村口的时候，碰上了王干事。御虎村的水渠虽然修好了，但是水利局安排王干事在御虎村再蹲点一年，干部下村是每个机关和局里都要做的事，因此王干事还住在老胡头儿家里。

月梅看到王干事，远远地就打了招呼：“王干事！你忙啥呢？”

王干事见是月梅她们，也非常高兴：“回来了？我这不是教大家伙儿怎么开闸关闸，怎么利用这个水渠最方便最实惠么！”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兰香对王干事说到：“王干事，我们在县城治病，都住在你宿舍里。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得睡到大街上去了。”

“嫂子你客气啥，大哥还不是为了修水渠才受伤的么？再说我也不回宿舍住，空着也是空着。”

月梅说：“王大哥，你真是好人。我娘说了，谁对我们好，我们都得记着人家的恩。”

王干事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他看到这个苹果脸，说话脆生生的姑娘就忍不住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正在这时，有人在喊王干事：“王大哥，王大哥！”这声音很大，却夹着一种故作地撒娇的声音，让人听了，有点起鸡皮疙瘩。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李银花从远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