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逆流而上
“镇长特别叮嘱我，今天早晨一定要为你们送行，并带上他诚挚的祝福。”艾加队长打着哈欠，睡眼迷蒙。
“哼，是盯着我们早点出发吧？”雷仁一边答话，一边帮着木匠把大锯、长绳、墨盒、鱼叉、铁锅搬上小船。
“怎么想是你的事。”艾加无所谓，“不过我很奇怪，雷仁先生，你到底对洁咪说了什么，她居然变得那么乖巧，真是不可想象。”
“这是秘密。”雷仁笑道，“我还奇怪呢，镇长怎么知道，我能制服洁咪？”
“他说，流氓对付泼妇，总是有一套。”
雷仁上了船，耸耸肩道：“他真了解我的优点。”
“小心为妙，”艾加朝两人挥挥手，“早点回来。”
早晨的白雾森林，如同画境一般，朝阳初照，雾气氤氲，绿叶如洗，露珠晶莹。一条清冽的小河，将森林分成两块，河水缓缓流淌，几乎察觉不到流速。夏日未尽，夹岸生机盎然，不时传来鸟儿的欢叫。一叶木舟，漂在团鱼河上，向上游行进。
破旧的草帽下，是奇奥那张灰暗阴郁的瘦脸，显得有些煞风景，他机械地摇动着双桨，目光呆滞，无意周围的一切。
雷仁躺在船里呼呼大睡，直到觉得太阳发晒，这才猛地坐起，手捧河水洗了把脸道：“我推测，可能出了大事！”
木匠毫无反应，雷仁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一早上就知道睡，该换换手了。”
“抱歉。”雷仁接过奇奥的木浆，“在侦查厅干了十年，已经养成了职业习惯，只要有悬案，晚上就会睡不着。”
“我才不管什么悬案，只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奇奥生气道，“真后悔和你喝酒。”
“我可没向任何人说过。”
奇奥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也是凑巧，我只是想偷学一下你钓白团鱼的技巧。”
“你跟踪我？”
“是的。”雷仁清了清嗓子，“白团鱼这东西很难弄，它生活在泥土里，终年不肯露头，别人只能碰巧捡到一只，可是你每次出去，都能钓上好几只，这不能不让人好奇。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是把一个侦察眼绑在鱼线上，附加一个照明术，放进河底寻找目标，侦察眼看见白团鱼后，你会沿着鱼线，释放一个很小的闪电术，把鱼电晕，它就漂在水面上。我必须承认，奇奥先生，你对魔法的运用和控制有独到之处。”
“那是当然，这只是小把戏。”奇奥有点得意。
雷仁却盯着奇奥的脸，凝视了很久才道：“魔法师，在整个大陆都是极为稀少的人才，身份特殊而尊贵，教会和贵族争相拉拢，摆在眼前的荣华富贵你不要，跑到一个偏僻小镇上隐藏了几年，这是为什么？”
奇奥脸色难看许多，嘴上却说：“没什么，我喜欢这种安宁的乡村生活。”
“真的没什么？”雷仁不肯放过，“我看，只有魔法师协会除名或者通缉的法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隐姓埋名吧。幸而，以前我对这样的案件，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去探究我的真实身份，激怒了我，你能够承担魔法师的愤怒吗？”奇奥威胁道。
轮到雷仁沉默了，他放下木浆，点了根纸烟吸上两口，对着奇奥吐出浓浓的烟雾：“老子不怕你。”
忽然，奇奥一抬手，没有念任何咒语，指尖光芒一闪，连续三个冰锥凭空射出，飞向副队长的面部，不过冰锥都很小，魔法师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让他知道厉害。
雷仁没有闪躲，更没有畏惧，在冰锥即将击中面部之前，头部出现一个淡蓝色的气罩，把魔法攻击彻底挡在外面。
“斗气护盾，五级战士！”奇奥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雷仁的等级如此之高。
“有点眼力。”雷仁淡淡一笑，“别忘了，战士是魔法师的克星。”
“以你的能力，最少也该担任大队长。”奇奥提出了同样的疑惑。
“这样，交个朋友吧，我先说说我的过去，然后是你。”雷仁道，“我在万石城侦查厅干了十年，因为有点成绩，被皇家警卫团团长看重，成为银面具中队的一员，银面具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那是个秘密组织，据说是为皇族负责情报和侦查工作。”
“没错，我以为我进了银面具，有皇族的支持，可以将一切黑暗公诸于世、绳之于法，真是幼稚啊！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血钻石赌场的命案，才查了几天，我就隐隐感到这件事可能和教会的高层有关联，很快，队长不让我继续调查，再过了一周，我被皇家警卫团除名，安排到团湖小镇，担任安保军副队长。呵呵，看来不管是谁，都要向教会的权势低头让步。”
“教会居然涉及肮脏的地下交易，不可思议，这可完全违背了他们的神圣教义。”奇奥很吃惊。
“圣洁的面纱已经快遮不住丑陋的灵魂了。”雷仁道，“该你了，说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奇奥看着雷仁，眨了眨眼睛：“我没打算和你交朋友。”
“他娘的，你敢耍我？”雷仁气极，扔下烟头，放开双桨，拔出了腰间的铁剑，指着木匠的眉间。
奇奥轻飘飘地用手指挪开铁剑，揶揄道：“大剑师，装备可不怎么样，剑都生锈了。你不是调查过关于魔法师的案件吗，不如分析一下，我是谁？”
“别以为我判断不出来，任何秘密，在我的眼中，都有迹可循。”雷仁收起剑道，“比如那个洁咪，因为丈夫做生意经常不在家，她需要男人，和家里的花匠私通，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我在她耳边提醒了两句，她立刻就老实了。”
“好啊，我们打个赌，你猜到我叫什么，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赌就赌。”
奇奥用手指了指船桨道：“不过你先继续划船，别忘了我们是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