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有怕的时候？”

王凡清一拳砸到他胸膛上：“我也是人啊。”

在被子底下说完悄悄话，芮启抱着她睡觉了，谈论凤凰天神的陛下似乎更接地气，更像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更像是人间夫妻。

要是以后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隔日清晨，芮启睁眼就看到王凡清盘膝而坐，两只手上各有一朵红莲花，花朵上还燃着一簇小火苗。

没有打扰她，芮启直接翻身下床，将旁边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等她练功结束才让外面等候的宫女进来伺候洗漱。

和王凡清并肩出门的那一刻，芮启朝着外面等候的三位侧君勾唇一笑，三人的表情精彩纷呈，尤其是跪在那里一整夜颜庭君那眼神都快将他凌迟了。

“你怎么跪在这里？”登上鸾轿前，王凡清淡淡问了一句，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颜庭君为何跪在这里。

“臣君求陛下收回成命，饶了颜氏一族吧，臣君定当回去好好劝说父亲，让他来上朝，臣君求陛下了！”颜庭君跪在地上一连磕了数个头。

“饶了颜氏一族？你说，朕为何要饶了他们？身为相国，百官之首，带头称病罢朝，朕没有去请他们回朝，便撺掇骊山书院的学子罢考，还宣扬朕是无道昏君，任用奸佞，你说朕不杀他，是不是已经格外开恩了？”

颜庭君抬起头来凝神看着王凡清，笃定的说：“陛下明察，这些与家父无光，与颜氏一族无关啊，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明察！”

“今日起，你不必再上朝了，既然你不愿意履行侧君的义务，协助朕处理奏折，那就好好待在重华宫里歇着吧，无朕旨意不得出宫一步。还有这些事情，朕自会派大理寺查清，给颜氏一族一个公道。”

上了銮驾，王凡清不理会颓丧的颜庭君，转头看向束原：“你若也不愿意协助朕处理奏折，便也去歇着。”

“臣君愿意。”束原后背满是冷汗，再不回去处理政务，恐怕束氏一族也要被除名了。

銮驾离去，两名羽林卫将颜庭君请回重华宫，身后厚重的大门被用力关上，两名羽林卫被临时派到这里看守大门。

不知道在春寒料峭的寒风中站了多久，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潘旭梳洗打扮的整整齐齐从里面出来，看到失魂落魄的颜庭君，快步走过去：“颜侧君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回过神来的颜庭君，看到潘旭，死水潭一般的眸底激起一丝波澜，拉着他就进了屋子里。

“还好，颜氏一族还有你，还有温夏，”想起昨晚潘旭被送回来，颜庭君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为什么昨晚被送回来，披了狐裘就被送回来了，丢死人了！”

潘旭“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公子，小的不知啊，小的和芮侧君一起被寿喜公公带人接走，一起入的御龙池沐浴，一起披了狐裘进了凤鸾殿，不知为何芮侧君就被留下，小的就被送了回来，小的实在不知啊。”

颜庭君似乎想到什么：“温夏被打了板子，你被退了回来，难道是陛下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本宫的人接二连三的被处置？现在连本宫也被幽禁了。”

挺直的腰身没了支撑，颜庭君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颜氏一族真的要倒了吗？”

“不会的，公子，不会的，颜氏一族是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哪有那么容易就倒呢？”潘旭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会说这么简单的几句。

“曲氏四百余年的皇权说倒就倒了，一个世家大族算什么，是父亲低估陛下了。陛下一个小姑娘能够在大祭司的帮助下扳倒曲氏，坐稳皇位，就不该轻视她。颜氏一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好在陛下心里最爱的永远是寒王，芮启就算被册立为帝君，他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所以你还是有希望的。”

颜庭君怔怔的望着大门，从此他就圈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了，外面无限广阔的天地，从此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你什么都不会是你的一大短板，就是寒王本人也是精通六艺，文韬武略不在我之下，光靠一张脸是拢不住陛下的心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服侍陛下，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便可保你平安。”

潘旭听得很认真，可他就是个市井小民，哪里有那么远的眼光，看事情也只看表面，比颜庭君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是仗着一张脸罢了。

背后的主子倒了，自然要寻找新的靠山，这几日的时间他一直想去看看颜家在宫里的眼线温夏，可女帝的侍君，去看望女帝身边的侍女，怎么想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算是颜庭君本人也没有这个权力，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一踌躇就是十余日，温夏和温玉的伤都养好了，又重新回到王凡清身边当差，这回她们都老实了很多，也学乖了。

朝中官员都忙的很，有很多甚至干脆住在官署，反正御厨房提供免费的一日三餐和宵夜，早晚是四菜一汤，午膳是六菜一汤，比家里吃的还要精致，御厨是给皇上做饭的，做的自然很好，就连宵夜也是每日不重样。

住在官署的官员除了双倍俸禄以外还多加各种贴补，比如敬老爱亲贴补，住在官署自然就顾不上家中老小，那么朝廷就有义务帮着官员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多发银子以外，还隔三差五的就给家中老人送去一两道御膳，可谓关怀备至。

朝堂之上连续半月不见颜庭君，四位侧君变成三位，再加上颜相国被免了职，颜氏这个在天凌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远离了权力中心，而颜相国那些门生故旧，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罢朝。

官员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局面，不来的就在家里优哉游哉的晒太阳，来的就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

大家似乎都再看是谁先妥协，总不能一直让百官这样加班下去吧？

下了朝，束原走出大殿，看到父亲束修站在高大的圆柱子一旁，似乎在等他，便走过去揖手行礼：“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