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作者:浪子韩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97

发完这一个梦后,我再也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到最后,精神竟然有点受不了,头开始有点沉,有点痛了。于是我干脆不再睡了,看看床头的手表,才清晨五点四十分,外面有着几声清脆的鸟叫声,鸟儿仿佛想通过叫声来唤醒沉睡的大地万物。

由于已入初夏,天亮得很早,透过纱窗,我看过外面已光亮一片,透着无限的生机,吸引着人们往外走去。此时,我宿舍的室友睡得正香,偶尔还传来咂嘴磨牙的声音。这种有点刺耳的声音与外面婉转清亮的鸟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使我这个在下半夜没睡好的人有了要起床的冲动,想想自己在这个校园两年多了,一直都在忙于为前途学业奋斗,真的没怎么好好看过、享受过校园的清晨,更何况这可能是高中的最后一次了。想到这里,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跃而起,差点没在上铺跃了下去,我在睡梦出了一身热汗之后,在清醒之后又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下床的时候,一脚踩在韩京的枕头上,软绵绵的,我才醒觉下铺的韩京已经回家了。他的床上散乱地放着几件衣服。床头还贴着些小纸片,都是些课程表啊,座右铭啊之类的,还有就是一小幅从不知名杂志上剪下来的影星史泰龙的照片,因为史泰龙是我和韩京的偶像,还记得当年我跟他一起看《洛奇》,看得两个人热泪盈眶,深为主人公洛奇那种对人生的追求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动,我估计韩京在高中后半段迷上健身玩哑铃,多少有点受洛奇的影响,喜欢挑战自己,不轻易言败。我自己的床头也贴着史泰龙的画报呢,看着韩京床头的小纸片,我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那时的岁月,重温了当时的情景。

我望着那史泰龙那不苟言笑的长脸,摆了一个与照片上他一样的姿势,摆了几下拳头,以此向他致敬。忽然,我见到了在韩京床头的史泰龙照片后好像有个小纸片,露出了一小片纸角,我有点奇怪了,想着韩京会藏着什么在里面呢?

我没想过韩京会藏着什么秘密在里面,因为在学校这样的范围内,韩京与我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况且真是秘密也不会藏在这里。我在抽出纸片之时也没想过能看到什么,也许就是一张白纸,也许就是一张计算的草稿纸。

我抽出来一看,纸片倒不是空白的,而是一张风景照,右下角写着是“云南风光”,照片上蓝天白云,下面是绿草如茵的辽阔草原,而且是被连绵起伏的皑皑雪山所包围,几条蜿蜒河流缓缓流过郁葱的草甸,仿佛几条明如玻璃的带子铺散在绿色的地毯之上,好一个清新自然,优雅纯净的领域!

我端详了照片一阵子,想着韩京把这么一张风景照藏在后面干什么?难道是想去云南旅游?――我好想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打算,据我所知,韩京也没有打算报考云南的大学。或许只是他觉得风景好看,把它剪了下来,又随手把它插在那画报后的吧。

我翻过来风景照看看它的后面,在风景照背后有一行用铅笔写成的小字,好像是一个地址,我轻轻读到:云南,迪巴,槎洱……后面的一些字模糊不清,看似是韩京用手指抹去的。地址的下面还有几句押韵的话,是这样写的:

“小草头,顶风抖。月无力,藏梢头。寂夜静,滂沱泪。敢问心,为了谁?”

我来回读了几次这短句,心想韩京何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什么草啊月啊,泪啊心啊,这些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的文学一直很好,在写诗词文章方面真的可能不逊色于毕业的大学生,对于这些不诗不词的东西,我是无法从文学的角度方面赏析的,也能说这些随手写下的东西是代表了韩京的一些情感表达,是他当时某种心情的反映。那为何韩京会写这些东西呢?这是一个疑问。

风景片上没有写下任何时间,我无从知晓具体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不过从风景照的崭新程度看,应该不超过三个月。

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韩京的一些个人的情感事情,也就是说个人的私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的,这点我理解。我意识到这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呢?尽管是无意看到的,但心中仍有些罪恶感,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风景照放回了画报的后面,默默向不在现场的韩京到道个歉。

我走出走廊,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顿觉得心旷神怡,看着在晨光中的绿树,也好像觉得它们正挺直腰杆,要争取到今日的一缕阳光。被这种充满生机活力的生物所感动,是一件好的事情,我也觉得自己好像轻快起来,想要在这清晨中起舞。

下面的高一高二的学生有些已经起床了,看着楼下的房灯时亮时灭,好像在看着人生的起起落落一般,又看着一些勤奋的学子,正捧着英语书、语文书在读读背背,一副忘我的投入状态,那种为未来奋斗的紧张,让我忽然在心中生起了不愿就此离开学校的感慨,人总是每逢离别时才变得忧郁,以往的一切平常的、不起眼的事情如今都具有了不可言喻的吸引力,让你真的想拉住时间的步伐,让时光停留,让自己再享受多一刻。

不过感到人生的美好、人生的振奋仅仅是几分钟的事情,因为很快我就感觉到人生的现实,那些什么生机啊什么活力啊,无论多重要也好,最终都必须要服从温饱问题,这是最基本的――我发觉自己真的非常的饿,昨天晚饭后我没再吃过东西,而且一夜训得不好,感觉体力消耗得特别大,肚子空荡荡的。“人的肚子里是不能只有新鲜的空气的,还必要有新鲜的食物。”这是我在校园清晨中悟到的一个高贵的真理。直到多年以后,我仍然发现这个真理是无比正确的。

我探头瞅瞅远方的食堂好像已有蒸汽飘出,我脑海中就仿佛看到那白花花的肉包子,还有黄澄澄的油条,顿觉口水快要滴出来了,腹部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像要把肠子压住,否则肠子自己要飞出来吃东西了。可想而知当时我是多么的饿。

我顾不上刷牙洗脸,马上回房间攥着饭卡,顶着一头乱发,踏着“人”字拖鞋,在韩京床上胡乱抓起件短袖衣服穿上,下身一条休闲短裤就下楼了,我想这个时候也没多少人比我早的了,自己快去快回,不用顾什么形象了。况且我是师兄我怕谁,我是毕业生我怕谁?退一步说,就算现在我的造型很差,但现在的学生偏偏就是喜欢造型古怪的人,我穿成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胆识、有性格,可能明天就有人学我这样去食堂了。

就这样,我大大咧咧地就下楼去食堂了,一路上走得理直气壮,要做好“榜样”,好让别人明天跟着学。

只可惜一路上的早起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还没睡醒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我这个路人。

清醒的我看着身边的人觉得真的很好笑,有手捧英语书的眼还没睁开在跌跌撞撞赶路的,有叼着一个馒头在睡觉的,有拿着两根油条当双截棍耍的,有闭着眼拿着包子啃字典的……看来,勤奋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但世界上往往就是有太多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没有毅力去坚持勤奋,却要装作很勤奋,遇到失败了,就在怨天道不酬勤,一味在为自己找理由开脱,这个是自己的悲哀,也是人性的悲哀。这是我在这个清晨中悟到的第二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