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者:浪子韩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22

回家后我在家舒舒服服地闲了几天,首先当然是睡上几顿好觉,家里人也体谅我经历了几个月的“炼狱”备考生活,现在见我能安全地、身心尚算健康地回到家中休养,自然是无比欢喜,每天让我睡啊睡,见我早起了他们还不高兴呢,然后睡醒了我就看到了一桌营养丰盛的饭菜,父母说是让我补一补失去的营养。虽然我知道补营养跟学习不一样的,不是靠几天的“恶补”便能将失去的营养全部回来,但我依然为父母的行为感动的一塌糊涂,在自己的日记本写下了好几篇感恩父母啊,父母爱难忘啊,爱祖国更爱父母啊之类的文章。我想,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写一写文章,练下文笔也好,以后到了大学,碰到了“母亲节”“父亲节”“三八节”等节日,有需要的投个稿赚点稿费调剂下伙食也好。

在家的这几天那里也没有去,什么朋友也没有找,只是做着一些轻松的事情,看看书,睡睡觉,我只是想尽量让自己的生活状态变得简单一些,这样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不是虚浮的。

屈指算算,也好十多天没有韩京的消息,以前和韩京呆的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和他谈笑的岁月,现在不知不觉中少了他的影子,心中也没有说特别的不舒坦,这让我有点怀疑我与韩京之间的友谊:怎么好朋友走了那么多天,自己竟像没有感觉一样呢?韩京走得匆忙,自己与他的相识好像一场梦一样,几年的生活现在想来像湖水一样平静,如果说韩京这一去,再也不回来了,我凭什么来证明他的存在与我和他的友谊?

不过怀疑我们友谊的念头也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我而言,我是充分相信我们的友谊能经受得起考验的。不是说要日夜脑里想着对方,才叫做真正的友谊,试想真正的爱情都尚不能一天到晚想对方,更何况是两个比较开朗的、比较粗野的男的之间的纯友谊?坦白地说,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躺在韩京的怀里喂他吃水果,一点都没有。我也相信韩京也绝对不会想过有朝一日会搂着我在怀里等我喂他吃水果。每当我一想到这个画面,我在酷暑天里也会涌起一阵寒意,起一身鸡皮疙瘩。

鉴于以上感觉,我对为什么这几天没有怀念韩京、没有失落心情的表现感到释怀,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韩京随时打来一个电话,说要什么帮忙的,甚至要我连夜赶去跟他会合的,我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做事,没有怨言,没有私心。我想这就是真正的友谊。不需要什么口头的、肤浅的想念,需要的是真正的挺身而出,两肋插刀!

我是挺欣赏自己的这种心态的,只是我不知道,这种心态能维持多久,我希望是我们的有生之年,但现实是善变而且是残酷的,是不是这样,我只有拭目以待。

当天晚上,韩京真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谈谈近况。其时我正在家中切着西瓜吃,消消暑气。电话铃响了,我只好一手提着把一尺来长的水果刀,一手拿起电话应答,由于当时韩京在电话里说的话题比较沉重,所以我在电话的一旁也听得神色凝重。因为韩京一直都在讲话,我只是不时应答一两声,说一两句话,我具体的说话是这样的:

“哦,是我…..你走的这几天,这边的风声还算平静。放心,有兄弟们看着,你不用急着回来。”

“不是吧?这……这,太难以接受了。不过人走了,你就不要太伤感了,节哀吧。实在不行,兄弟我这就过去,陪陪你,帮你料理一下事情。”

“你我客气什么?谁跟谁啊?嗯……嗯,好,以前不也是这样做事情的吗?这些习惯定下了就不要改了。我们做小的,就听你大哥的话吧。”

“行,行,这边我帮你料理着吧。有我在,他们谁也动不了。”

“行了。好好,她们跑不了的。我总得想办法让她们留下点东西给你吧。”

“好的,嗯,好的。保重,回来再一起干点事。”…….

我光着膀子,一边讲电话,一边把脚踏在一旁的凳子上,左手拿话筒,右手提着水果刀,不时晃动着,不让沾在上面的红红的西瓜水滴落在地板上。

可能是我的这副架势和我说电话的内容有点太那个,弄得在一旁的父母以及一个来串门的邻居大婶坐在厅大气都不敢出,我的父母比较清楚我的为人,神色还算显得镇定一些。但那位大婶比较长时间没有见我,听说我高考回来,头一次上门来坐坐,就见我这种举动出现,吓得面无血色,坐立不安,见我在电话机旁边刀光闪闪的,开口大哥闭口兄弟地说着,连忙称家中有事,要回去处理,扶着墙壁一路哆嗦着出去。

恰好隔壁的一对还在读高中的晓冬弟弟又过来找我踢球,一进门又见到我的这副架势,顿时兴奋莫名,眼睛中大放异彩,连忙把球一放,拢上来在我身边摩拳擦掌地转着。等我放下电话,晓冬马上前一声“浩南哥”,后一声“山鸡哥”地称呼我,说着什么时候带兄弟我也出去混混,又说什么大哥你真是狠,一上手就是一尺来长的薄刃西瓜刀,比街头那个光头仔拿把弹簧刀就出来晾猛多了!还问我耍过长铁链没有,水管拿起来顺手还是棒球棍顺手?家中有无铁指环,让他带着唬唬小朋友?

我的心思还停留在韩京的说话内容上,根本没认真听晓冬的问题,后来回过神来,见他在脱衣服在向我展示的他的排骨胸肌,向我推荐他能干事,让我允许他跟我,只觉得十分好笑,晓冬见我发笑,以为我同意带他出道,嚷着这就回去找跟铁水管做武器跟我出去闯。

我父母见晓冬胡言乱语的,连忙喝止,齐齐教育一番,澄清我是个正派的高中生,过几个月也只是个正派的大学生。晓冬大失所望,临走还泱泱地望着一旁还在提着西瓜刀发愣的我。

我再见晓冬是在三年后的暑假,那时的晓冬真的是如他所愿,跟了街尾的“耗男哥”,做起了些不入流的事情。那天我阳台上闲望,只见晓冬光着上身,一身热汗地提着一尺来长的薄刃西瓜刀地拼命跑,口里还“哇哇”地喊着。

我一看,顿感欣慰,以为晓冬终于混出头了,可细看一下,觉得不对头,原来晓冬虽然在跑,可是不是追人砍,而是被人追着砍。我纳闷了,当年晓冬不是称赞提着薄刃西瓜刀的我的架势猛吗?现在他也是那么猛的架势啊,怎么也被砍得落荒而逃?

我再看看后面追他的那群人,顿时明白了原因。因为后面追砍他的那些人个个都提着两尺来长的大砍刀,还有什么狼牙棒、三节棍也在其中。

那一次之后,我又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晓冬,不知是死是活。不过在高考后的那个闷热暑假,晓冬帮我消磨了不少空虚的时光――他经常找我踢球――尽管他踢球的目的是为了锻炼体魄去追随“耗男哥”。

而我在暑假中也初次接触了一个比较沉重的生死话题,尽管与我无关,那就是韩京电话中提到的――他病危的爷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