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微微叉开双腿站得笔直，双目注视俄军阵地等待的那一刻。在他身边，参谋官吴佩全身装具一样不少，背囊、放横在背囊上的步枪、交叉挂在腰间的图囊和手枪、后腰上的手榴弹带、左右两边的牛皮弹盒，紧紧扎着的绑腿加上紧绷着的那张刮骨脸，仿佛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冒出腾腾的杀气。

在他们身后，一杆青地金龙战旗在漆黑的夜幕着，随着暗夜的春风微微舒展，不时地出“啪啪”的轻响。此时没有人你看清旗杆护套上的字，可是每个官兵都已经将那几个字刻在心底——武毅军第一旅！

夜色中，72门身管火炮被推到一线侧后不过百米的地方不到8的攻击正面上，几乎每十米就有一门火炮！炮长们一次次地重复着连长的口令，炮手们在炮长的口令中调整着火炮的射姿态。炮闩打开着，弹药手已经卸掉炮弹的保险，装定了引信，身体半蹲扶着炮弹；装填手们一个个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只待开火的命令下达，就第一时间从弹药手那里抱过炮弹，塞进炮膛！

一线阵地上，一个个处于蹲姿射状态的迫击炮组严阵以待，作为炮击的补充力量和近距离点对点的打击火力，他们将进攻的火力密度提高到8、132门~看，从炮兵战术理论上来看，如此的火力密度显得有些浪费了！

兴许是穷怕了、穷习惯了。此时没有一个炮兵或者炮兵指挥官有丁点地抱怨。对参谋官和旅长制定地大方得要命的炮击计划，炮兵们几乎就要举着四肢表示拥护了！当然，因为距离俄军太近和战场上的气氛太凝重。他们不能高声大喊。

张云松手上地怀表，时针似乎出“咔嗒”的声音指向了晚八时的刻度！

“开火！”

他身边的标兵炮立即出了怒吼，紧跟着，得到信号的全旅火炮出了惊天动地轰隆声，8的阵线瞬间被炮口地闪光耀亮！

一百多炮弹在俄军阵地上爆绽出绚丽的火花，第一波火花刚刚消失。又是三十多个炸点连续地闪现，接着，炸点又恢复到一百多个，射炮、过山炮、迫击炮，用各自的大射抛射出致命的钢铁和能量。

一线的武毅军步兵们个个大张着嘴，微微撑起了上半身，免得脆弱而激动的心脏被震颤的大地震碎。此时，巨大的爆炸声就是无声地进攻预令。原本呛人的硝烟味也变得好闻起来，一个个年轻的脸庞被一阵阵闪烁的火光映照出兴奋和自豪地神光。

钢枪紧握，目光炯炯！急行军的疲累在此时一扫而空，高昂地战意已经达致巅峰、无以复加！而等待。只需五分钟的等待，在步兵战士们心中。显得无比的漫长又无比的绚丽夺目。也许这个夜晚，这是年轻的官兵们这一身难忘的时刻！

力量！自己的力量，军队的力量，国家的力量！被隆隆的炮声彰显出来，被爆绽的火光渲染得如此动人心魄！

在武毅军们心中激荡着求战、求胜的**时，俄军却遭遇到了一场灭顶之灾！

俄军的条令和训练并没有强调挖掘战壕的必要性，没有提出什么深掘阵线、避弹洞、交通壕的名词。{ 手、打\吧.首.发}浅浅构筑、堆积的地表工事，在榴弹的无情打击下瞬间飞灰湮灭，无数个**在无可奈何出的惨叫声中被撕碎！就算是以坚韧闻名的俄军士兵们，也经受不住如此骇人的炮击，在全世界各国的军事历史上，还没有一次如此大密度的炮击战例存在！

强大的炮击让虚弱的俄军阵线完全瓦解，失魂落魄的军官、士兵们丢掉自己的武器装备蜂拥向奉天溃退，而人的双腿怎么能够过出膛的炮弹呢？人群中，一团团火光炸开，四分五裂的**和着血雨迸飞开来，无数的铅、铁呼啸着打倒多的可怜人，一群群溃兵很就变成一堆堆尸体。

武毅军炮兵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们只想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量多地射炮弹！甚至于在后一两分钟的炮击中，火炮的姿态尚未恢复，就有的炮弹装填进膛，轰的一声又射出去。此时，原定的打击目标早就不复存在，炮击变成了火力延伸的自由射！

八百米的地狱不仅仅陷进了这段阵地上的俄军，左右两旁的俄军官兵们，在眼睁睁地看着友军陷入火海时，在得知友军已经被撕成碎片时，在被轰隆的爆炸声惊得目瞪口呆中得悉阵线已经被打开一个大缺口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高连山、张云松手上的怀表同时指向晚八时五分。

“玉，看你的了！”

吴佩孚能够从司令带着颤音的话声中感受到一切，自己不仅肩负着自己的荣誉，还肩负着高司令的荣誉，残疾的司令用一句话，将他亲临火线杀敌的梦想完全寄托到自己身上！

“军旗，跟我来！”吴佩孚嘶喊着拽下背上的步枪，看到旗手已经冲向燃烧着一堆堆火光的俄军阵地，他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啪的朝天打出一曳光弹。

一线阵地上跃出无数个兴奋的身影，没有人去费神呐喊，所有的官兵都默默地6度持枪，挺着寒光闪烁的刺刀步向前，逐渐::成了小跑，小跑变成了猛冲！而阵线，一条由三层散兵冲击线构成的阵线丝毫不乱！

冒着腾腾热气的黑土地在一双双大头皮鞋下出细微的沙沙声，这片沃土经历了钢铁和烈火的洗礼之后，似乎也带着热情，一种火热的国家热情！

没有重机枪地咆哮。只有零星地步枪射击和偶尔出现

搏杀。空荡荡的、死气沉沉地俄军阵地瞬间被突破，轮番交替着向奉天城稳步突进。只有军官们在队列中用铜哨吹出联络信号，又或者出口令约束自己的部下不要脱离进攻时间表的范围。

“各连。左右调整射界，按照各自受领任务，自由炮击三分钟！”

炮旅旅长张云松又出了魔鬼一般的命令，这一次，炮兵的打击对象是俄军两翼阵地。

还没在方的五分钟炮击中过足瘾地炮旅官兵们，迅地执行了的命令。隆隆的炮声中。俄军两翼阵地次第闪烁着火光，在炮击持续三分钟后，俄军阵线完全瓦解！

此时，如果是白天，如果有人在高处向下看，那么他会看到一幕奇特的战争景象。土黄色的人流乱糟糟地从两边涌向东面的奉天城，而中央却是严整的蓝色人流。敌对的两支军队在黑夜中没有生交火，很友好地各走各路。他们之间近地距离只有几百米而已。俄军没有胆气去挑战整然前进的武毅军，武毅军对这些溃散的残兵也没有兴趣去理会！

毫无疑问的是，顺着中央土路前进地蓝色人流拥有较高的推进度，奉天城。将第一时间踏在他们地脚下！

“妈的，滚动突击个屁！这些老毛也太不经打了一点！”

—

恶狠狠地问候过老毛的娘。高连山跨上战马，跟着滚动的人流急向东……

奉天火车站内一片忙碌的景象。参谋军官们气急败坏地喝令着勤务兵往火车上搬东西，担任警戒的士兵看着一个火车头缓缓开来，后面不过拉了几个匆忙找来的闷罐车皮，明白了——司令部的人要跑！顷刻间，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傻傻的站着，军官和士兵们吆喝着挤上站台，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爬上空间有限的火车，安安全全地回到旅顺口，远离那恐怖的炮击！

指挥部内，费希罗佐夫上校坐在椅上冷眼看着几个参谋焚烧文件和带不走的军用地图。此时，没有人能够比这位上校明白战局的终走向！

两个团组成的防线，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就完全溃散，这是上校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从未见过的惨败！相对在白台被伏击时的上校来说，此时的费希罗佐夫已经没了任何的战意，逃生，远离蓝色的魔鬼！

是啊，那支军队就是魔鬼！

他曾经从头到尾地想过这次战役的点点滴滴，终得出的结论不是俄军犯了多少错误，而是对手的战略太过高明！这是一场在思想上、战术上不对称的战争，这个差距不是兵力上的优势可以弥补的！

马格里连科不愿意看到萨维林支队独占进军锦州的功绩，从而在金家店摆出了五个团，也许，这是战略上第一个败点。其次，骄横而愚蠢的萨维林在绕阳河没有寸进，不思收缩防御、转用兵力，而是把宝贵的时间和兵力浪费在注定无法打过的绕阳河。接着，蓝色魔鬼的两次机动和河东的沼泽地迷惑了所有俄军将领，两个团，宝贵的两个团被调向长山，使得前当堡——奉天一线只有一些游散兵力驻守。再有，奉天城内的巡警力量没有及时清除……

如果让费希罗佐夫重选择，他肯定要先集中力量将奉天城内的蓝衣军人全部消灭，然后从兵进民厅，沿着医巫闾山东麓向南推进……当然，这只是如果，只是一种单方面的设想而已。

“上校，您可以动身了。”一名中尉参谋恭声报告着，却掩饰不住语气中那一丝焦急的意味。

费希罗佐夫哼了一声道：“71团的位置在哪里？”

指挥部里十多名参谋军官，没有一个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此时，谁还有兴趣过问那支在黑夜中返回奉天的部队？！

军心如此！奈何？

上校在心中长叹一声，也为自己即将踏上火车向旅顺撤退的行为找到了道德上的依据。

站台上，人们蜂拥着向车厢挤去，指挥部的卫兵们只能比划着刺刀，挥舞着马鞭，大声地喝骂，企图驱散慌乱而疯狂的人群。这样的努力无济于事，不管有没有穿着军装，不论是军人还是商人，这些曾经骄傲的奉天征服者们，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啪”的一声枪响，上校手持冒着白烟的纳甘左轮，看着一个试图爬上车的士兵软软地瘫倒，板着脸厉声道：“秩序！立即恢复秩序，无关人等立即退出站台，违者，枪毙！”

人们在惊愕中沉默了片刻，又突然爆出响亮的喧闹声，加拼命地爬向火车。连锦州进击军的参谋长都要走，何况他们呢？

“轰轰”的连续爆炸声在西边不远处响起，“噼里啪啦”的排枪声也越来越近。

上校咬紧嘴皮，默默而有力地一挥手。

枪声和惨叫声顿时响彻站台，弹和刺刀迅开辟出一条淌满鲜血的通道，上校和参谋军官的皮靴就踩着热腾腾的血泊跳上火车，在蒸汽汽笛的长鸣声中，隆隆远去。

盛京将军府大门口，五百巡警官兵们整齐列队。

周毅从总办周冕的手中接过一面龙旗，肃然致礼后扭腰一挥，黑暗中，龙旗出呼啦啦的声响。

“兄弟们！咱们为总统官效死，为大清效忠，收复奉天就在此时，跟着这面旗帜，出！”

奉天城内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与火车站的枪炮声遥相呼应，在不时绽放的闪光中，一面龙旗正迎着炮火猎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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