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作者:美丽的蛇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738

“你,你好大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王如此说话。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位难的出一次头,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斗嘴失利的彭城郡王,被黄琼这顿连削带骂,弄的有些口不择言。

“彭城郡王,本王刚刚说过,本王不是什么东西,是当今圣上第九子,钦封的英王。如果彭城郡王没有患老年痴呆的话,应该记得本王说过这些。不过,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子上本王不介意在告诉你一遍。”

“不过,彭城郡王,本王不得不再提醒你一遍,本王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辱没本王也就是辱没父皇。侮辱圣君,按照我大齐律是要抄家问斩的。你几次侮辱本王,也就是辱没父皇。正好,按照大齐律抄了你彭城郡王府。本王听说你彭城郡王富甲天下。正好抄你的家,填补朝廷的亏空。”

“本王记得我大齐律规定,宗室犯法,除谋逆之罪外虽然不得问斩,但是却可以抄没家产,圈禁。你们几位刚刚在君前争吵的行为,本王想已经够得上君前失仪之罪了吧。如果好好的彻查一翻,找出一点欺之君也并不是很难得问题。本王想,你们几位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平生所为没有一点违背我大齐律、欺瞒圣上的地方吧。是不是,源国公、大兴郡公?别告诉本王,陕西路粮仓中大量粮食不翼而飞的事情与你们一点关系没有?不要以为父皇拿你们真的没有办法,父皇只是不想伤了天家脸面而已。否则就以刚才的各位的那些话,治你们的罪,已经足够了。”黄琼冷冷的道。

黄琼的这些话,不仅仅是怒斥这几个麻木不仁,眼睛钻到钱眼中的几个宗室,更主要的是给这几个家伙提个醒。别做的太过分了,要是真的把皇帝惹急眼了,找点借口收拾你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虽说大齐律规定吗,宗室非谋逆之罪,不得随意处决。但是如果皇帝要是铁了心收拾他们的话,抄家的借口还是找的到的。到时候你积攒下在多的家产都是皇帝的,你们一毛都剩不下。只是这份心意就是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能不能领会,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让黄琼气结的是,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是舍命不舍财,还是有所依仗。对于黄琼的话,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两个郡王被黄琼犀利的言词驳的哑口无言,剩余的几个人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去和黄琼斗嘴。而是把矛头转向了皇帝。

“皇上,我朝一向以孝治天下。可如今英王不仅倚仗皇子的身份不将我等放在眼中,还当着皇上的面出言不逊辱骂我等,实属大不敬。我等不仅与其同为皇家子弟,在辈分上更是其长辈。如今英王如此侮辱我等,还希望皇上能为我等做主。”几个人不敢再找黄琼麻烦,便转过头来向皇帝告状。

“阿九,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粗鲁?这几位按照辈分至少也你也应该称呼一声叔父,即便是朕也要以礼相待,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出言不逊?这传出去成何体统。要是让外人听到,还以为我皇家子弟是如何没有教养。”对于黄琼刚才的粗鲁,皇帝明显也有些不悦。特别是黄琼痛骂的还是眼前这几位在宗室中辈分都是相对比较高的宗室,他还是需要安抚一下,至少也要做做表面文章。

“父皇儿臣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即知自己是皇家子弟,就应该懂得他们与朝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更应该有皇家子弟的做派。如今正值朝廷为难之际,需要他们出力之时,尤其是父皇您已经做出表率之后,他们却依旧推三阻四,并口口声声称呼天下百姓为贱民,儿臣到是要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他们与您即是亲人这没有错,但是他们更是您臣子。如今父皇为两路旱情如此忧虑,更是为天下臣工作出极大的表率。而他们作为我大齐的臣子,受着我大齐的恩惠。非但不知道报答圣君,为君分忧,反倒想借此机会囤积粮食,大发横财。其心可诛也。儿臣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聆听圣人教诲的。”

“如今几位宗亲,对父皇的圣旨再三推脱。儿臣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故。是不是他们的财产来路不正,怕父皇追查?如今地方臣工几次上折子,奏明各地宗室多行不法之事,鱼肉百姓,称霸地方。儿臣希望父皇应该彻底清查一下,以免这些宗室给我天家抹黑。”

“况且,这几位宗亲身为臣子不位君分忧是为不忠。身为皇家子弟忘记祖宗业之艰难,不顾国家之危难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骂他们两句还是轻的。若是依儿臣之鉴,他们的今日之言行已经是足够的上圈禁之罪。”

“亚圣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句话换为君之视民如手足,则民视君如腹心;君之视民如犬马,则民视君如国人;君之视民如土芥,则臣视民如寇仇。又未尝不可。儿臣希望父皇三思,严厉查处宗室中不法之徒。以维护我天家的声誉。”

黄琼这翻话说完之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这个书房中自然是没有自己的位置的。人家那几位爵位虽然没有自己高,但是年龄辈分都在。皇帝就算不肯僧面也要看个佛面,总要赐个座。自己可就没有这个殊荣了。

话说到这个份子上,黄琼已经打算就此打住,今天不在为这件事情开口。至于老爷子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看他自己了。自己已经把白脸做足,这个红脸要是他在不会唱下去,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自己今天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同样已经说了,甚至有些犯忌讳的话都说了。下一步怎么看就看老爷子自己怎么把握了。若是老爷子依旧执迷不悟,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其实黄琼那点小心思那能瞒的住皇帝。皇帝若是真听不出来他的几乎于直白的意思恐怕这屁股底下的位置早就换人了。只是皇帝还略微有些犹豫。自己那几个就藩的儿子屁股底下就是一堆事,没有就藩的那几个儿子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若是一旦把这几个年老辈高的宗室逼急眼了,不管不顾的全部掀起来,自己颜面何存。

皇帝心中还有些更难以出口的理由,这些儿子除了眼前这个自幼在冷宫中长大的儿子之外,其余都是自己一手教育的。所有授课的师傅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所得读的书绝大部分更都是自己制定的。

可结果教育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虎狼之性。见到好处就拼了命的去争,而得罪人,对自己无力的事情一推六二五。有多远离多远,是半点也不肯沾身。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很失败,连儿子都教育不好。

可目前朝廷是真的拿不出粮食和太多的银两来赈济数量已经极为庞大的灾民。今天若是不把这几位降住,不让他们放放血,减轻一些朝廷的压力。以朝廷目前囊中空虚,无力赈济的情况,恐怕大齐朝开国以来的首场大规模民变就在眼前。

山西安抚使和目前暂时署理陕西安抚使的陕西按察使以及长安知府这几天连续八百里加急奏报,陕西路受灾最轻的关中地区,以及一些流入灾民的山西州县,已经开始出现了抢粮的迹象。请旨是否出动官兵进行弹压。而陇右路的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已经公开出现抢粮事件,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易子相炊的情况。

四十万两银子,十万石粮食对于两路数量庞大的灾民来说,根本就无济于事。不可能让这些灾民熬过冬天,甚至连秋天也不见得能熬过去。若是按照平常一斗米几十文的粮价,这四十万两银子应该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但是按照现在两路一斗米已经卖到一两银子以上的价格来说,在加上不法黑心粮商以及手中握有民间最大存粮的宗室趁机哄抬粮价,这四十万两银子扔进去连水花都不会溅起多少。况且皇帝也清楚,这些赈灾银两,能有五成发放到灾民手中自己就应该偷着乐了。自己手下的这些官员,连供应边军以及备荒用的官仓都敢盗卖一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想及此,皇帝咬咬牙,决定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熟读史书的他,自然知道一场大规模民变过后,会给一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危害。既然已经火烧屁股了,就先顾屁股。至于脚,等烧到那里的时候再说。眼前的形势,已经让他无法再有半点犹豫。

大不了事后再给这些人一些补偿。尽管皇帝认为自己做的并不过分,但是不想大动干戈的他,对这些眼睛都钻到钱眼中的宗室却是无可奈何。除非他真的采取黄琼那些足矣让他成为天下所有宗室死敌的计划。

皇帝下定决心之后,并没有立即按照黄琼的想法翻脸。他是皇帝,这点城府还是有的。皇帝只是淡淡的看着做在自己下首的几个宗室笑了笑,良久才道:“你们既然实在不愿意,那么朕也绝对不再勉强了。”

“你们今天在这里说的话,朕都记住了。刚刚英王的话,虽然粗疏了些,但是他也是一心为国家,你们也不要过于追究了。不过朕认为英王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朕决定还是考虑一下再说。也许宗室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至于你们多留京几日,帮朕拿出一个条陈来。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皇帝在说到不愿意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重,和脸上的表情半点边也搭不上。

几个人一听这话,脸色当时就变了。在看看皇帝,虽然是面带微笑,但是眼睛里却是寒光四射。那笑容非但不人感觉到轻松,反倒是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

自己所说的话,都记住了,是什么意思?听皇帝的这话,是要准备秋后算账了。几个宗室很清楚,自己的这些财产,虽然有祖上的功劳,但是自己这些年肮脏事情也没有少做。皇帝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很容易。甚至可能现在皇帝手中就有了自己把柄。这些那些事情要是真的被皇帝抖搂出来,加到一起,用那个什么英王的话来说,一个圈禁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这几个刚刚还语气强硬的人,思及此处这时候脸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他们心里明白,就算皇帝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但是要想修理自己几个人的话,这借口总能找的到的。

想到之乱,几个人突然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皇帝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当年在淮阳之乱过后,曾经有两位亲王几次上书,要求杀淮阳之女,前皇后以及其所生之子以谢天下,却莫名其妙的被按了一个借口抄家圈禁。

如果眼前的这位天下至尊被逼急眼了,不顾亲情真的下起狠心来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自己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资产,恐怕都成人家了。到时候就真的象那位英王所说,杀他们这几只肥羊,以填补朝廷的亏空了。自己与这位皇帝已经称的上远亲了,人家要是朕想下手,自然不会象对自己的儿子一般,不管怎么说,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还是先服个软再说。这些损失等以后再想办法弥补。尽管心中一阵阵的肉疼,但是几个人决定还是暂时先顺着皇帝的意思来。

思及此处,几个刚刚还死不张嘴的宗室,对看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连忙跪下道:“皇上,我们几个人想好了。正像英王刚刚讲的,作为宗室,我们几个与朝廷是休戚与共的关系。这天下我等也有一份责任。如今朝廷有难,我等自然不应该袖手旁观。”

“皇上我等愿意按照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官价售出部分存粮。并愿意捐献出部分粮食做赈灾之用。”答应归答应,几个人尤其是那位说话得临汾郡王还是玩了一个心眼。他们答应平价出售部分粮食,但是这个部分有多少那就不一定了。也许是一万石,也许是一百石,甚至有可能是一石。

听到几个宗室的话,皇帝微微一笑道:“不,不,既然你们现在也很困难,朕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朕也不想勉强你们。毕竟你们都是朕的亲人,都是宗室吗?朕不想为难你们。”

“不为难,不为难。作为宗室,这天下,我等也有责任。臣决定除了按照圣旨要求,官价出售部分粮食之外,在额外捐献五千石粮食,两千两银子,捐献给朝廷。”听了皇帝的话,此时临汾郡王也明白了过来,今天的事情,是这爷俩在这里给自己下套。自己刚进这御书房的时候,还纳闷。以往皇帝接见进京的宗室的时候,总是由太子陪伴,今天怎么突然换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现在看,恐怕是皇帝怕一向与各宗室为善的太子不肯与他同流合污,才换了这个有点愣头青似的英王。甚至有可能故意暴露这个英王淮阳余孽的真实身份,以将自己几个引入歧途,钻入他的圈套。

想到这里,这位临汾郡王心中不禁对这大大狡猾的皇帝父子二人破口大骂,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当然也就敢在心里骂骂而已,要是真的让他骂出口来,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仅不敢,而且脸上的笑意也不敢少半分。

实际上这位临汾郡王还真的有些冤枉皇帝和黄琼了。皇帝拉黄琼过来,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黄琼在刚刚接到圣旨到御书房的时候,还不知道老爷子找自己究竟何事。

而黄琼的那些话,一半是出于对这几个宗室表现出来的嘴脸的愤怒,一半也是出于对那些灾民现状的忧虑。若是能在这几个家伙的手中压榨出部分银两,粮食,对整个灾情却是极为有益。就算是只按照老爷子说的,这些人按照官价出售手中的部分存粮,也可以大大缓解朝廷的压力。

但是让黄琼也没有想到,朝廷如今的财力居然如此困乏。在除了维持朝廷运转所需要的必须开资之外,一场如此大的旱灾,作为一国财政部的堂堂户部居然只能拿出十万两银子,和十万石粮食赈济灾民。这恐怕只能满足所需的三层需要。

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位年轻的英王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几位宗室大佬并不知道。估计在不敢对皇帝怎么样的情况之下,这几位恐怕将心中因为大大破财而正痛心疾首,内心产生怒火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将他恨得要死的几人,也不想知道。

在宗室中一贯以小气著称,号称一毛不拔,最为吝啬的临汾郡王出血之后,其他的同样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几个人,无论在怎么心疼,也只能纷纷的慷慨解囊。

那位一向只进不出的彭城郡王,也同样捐献了五千石粮食,两千两银子。而几位财力与两位郡王相比稍微差上一点的公爷也每人捐献了三千石粮食,和一千两银子。

尽管敲诈出来这点东西,已经让几位心疼的浑身哆嗦。但是黄琼可以看的出来,老爷子并不是很满意。这点东西对他们几人来说,连九牛一毛都比不上。今天费了这么多功夫,连拉带拽,却只弄出这么一点来,怪不得老爷子不满意。也多少让亲自出面的皇帝感觉到有些颜面扫地。

黄琼却不太在意。以自己从卷宗上所了解的这几个人的性格。他们今天能够吐出这么多的粮食和银两已经相当得难得了。若是在多,恐怕这几个人宁愿抱着手中的银子和粮食玉石俱焚,也不愿再捐出一两银子一斗粮食。与其逼迫这几个家伙在吐点血,还不如在这几个家伙答应的以官价出售粮食的数量上做做文章。

想到这里,尽管黄琼本来不打算就此事在发表意见黄琼,还是躬身道:“父皇,既然几位长辈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能迅速的改正,儿臣以为父皇应该秉承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不在追究此事。”

“更何况,他们不仅同意以朝廷官价出售存粮,更捐出不少的银两和粮食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这番中忠心体国之心,儿臣认为应该大大的褒奖一番才是。”

“至于官价出售粮食一是,儿臣以为也不能让几位宗室太吃亏。毕竟他们也是指望着这里面的利润养家。不如这样,他们每按照官价出售两万石粮食,父皇就赏赐他们一块免死金牌如何?有了这块金牌,即便他们犯了谋逆之罪,也可以罪降一等。为了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父皇应该先每人赏赐他们五块金牌,作为定钱。父皇您看如何。”

黄琼的这番话一说出口,除了正同样在心中琢磨,怎么让这几个家伙按照官价多出售一些粮食的老爷子心中不禁暗自叫绝之外,几个宗室不禁目瞪口呆。五块金牌的定钱,也就是说他们每人至少要按照让他们按照与现在粮价相比,利润少的可怜的官价出售十万石粮食。

心中心疼的几乎快要滴血几个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找这个损注意极多,嘴皮子有利索的很的英王去求情。只能转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希望皇帝能够拒绝英王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