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也了解村里的真实想法，宋小曼带着李杨深入原先规划里提到的几个村走访，名义上是完成上级安排的调研任务，凡正每年乡里都要接到这样的任务，大家也没觉得啥，实质上是调查资源、了解村民的想法、观察村支书的态度。

这项工作有些繁杂，还得和老乡打交道，宋小曼似乎轻车熟路，很容易就与村民拉呱扯在一起，闲聊中就了解了一部分村民的想法，李杨在清水城关镇长大，家里面乡村亲戚也常来，倒也不显得陌生，接话也顺溜，两人走村窜户配合倒是很默契。但在村支书那儿又是另一番样子，村支书见一个副乡长只带着年轻后生搞什么调研，多多少少有些疑问，宋小曼总是东拉西扯，期望得到更多信息。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来天就过去了，李杨背上的伤也完全好了。经过宋小曼和李杨整理，一份很有潜在价值的项目规划雏样出来了，经过筛选，宋小曼确定离秦川乡较近的小王村、李子坝村和大王村依次应该适合建砂石厂、淀粉加工厂和推广经济作物种植，李杨却认为大王村适合建砂石厂，因为那里荒滩地最多，天然砂石料丰富，已有生产的小型砂石料场，就是道路受限制，如果能解决修路问题，不是一举两得吗，小王村与大王村离得很近，如果大王村到秦川乡路通后，小王村也可以直接从中间插到大王村到秦川乡的路上，这样路也通了，厂子建起来运输问题也解决了，李子坝村倒可以推广经济作物，那里是坝上低丘陵地，光照、湿度都适合，李子坝的桔子、花椒、荼叶已有零星农户在种。这些分析有的是从乡里原有资料搜集的，有的是李杨结合这些天的现场调查，去粗存精、去伪留真分析总结的。

宋小曼其实也很认同李杨的想法，她也这样考虑过，但修路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多少年说了多少次，安秦到秦川的路也早有规划了，就是没修起来，当然原因很多。她更多地从现实角度出发考虑，不过她仔细思量了，想起那天散会后吴奇有曾喊大王村支书王进宝谈了一会儿，难道吴书记早有考虑，这次去大王村王进宝没说真话。她决定和李杨再跑一趟大王村。

说干就干，宋小曼行事风格很是利索，第二天一早就和李杨直奔大王村，并在车上让王力从秦川乡打表看到大王村到底有多远，很意外，车快到大王村时就见王进宝和几个村干部在路边河滩地的一小砂料厂晃悠，前后一想宋小曼有些心思明朗了。她喊上王进宝没急事先上车，说有点调查任务还没完成需要王进宝配合。

其实王进宝也不是没说实话，他隐隐约约明白宋小曼这个副乡长、工作组副组长肯定不是来完成什么调研任务的，又加上吴奇有交待的任务，他猜十有*和乡镇企业有关，只不过不好明说什么，具体的自己也吃不准。

到了大王村，宋小曼、王进宝、李杨三人沿坡道爬上大王村后青山，丝丝凉风吹来感觉神清气爽，宋小曼眯了眯眼，手指着山下曲伸蜿蜓通向秦川的河滩小道，说“王支书，看前方，两岸山石，河谷砂石成堆，那也是钱呀”，王进宝有些感慨，“宋乡长，这修路，可是大王村二百来户一千多人好多年的念想啊！”宋小曼笑了笑说，“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看到这变化呢”，王进宝啊的一声，宋小曼回过声来朝李杨说“开个玩笑吓王支书一跳，修路不是一朝一夕，可也不是天大的难事，对吧，李杨”，李杨笑了笑没说话，王进宝对李杨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要不是上次替自己挨了一扁担，没准自己这阵不知在哪呆着呢，他拍了拍李杨的肩膀，憨厚地笑着说，“宋乡长、李干事，到哪再看看，中午上我家去吃手擀酸浆面，我可得给李干事敬两杯，没有李干事抗着那一扁担，我这一百六十斤不知在哪放着呢”。李杨笑着随口说，“就叫我李杨吧，别干事干事了，听着有些别扭”。王进宝说“好，我还挺喜欢李杨这性子”。

三人到了王进宝家，王力没跟来，说正好回家里看看。王进宝媳妇可能知道有人来，炕桌上已摆了几个凉菜，正在厨房忙乎，宋小曼叫嫂子不要忙了，下点面就行，王进宝抱养的儿子在定远学电器修理没在家。

三两杯酒一下肚，王进宝话就多了，说“我这一辈子遗憾是没有亲生孩，但媳妇对我好，知冷知热，对老人也好，她的委屈只有我知道，抱养的儿子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也争气，现在定远学电器维修，挣点钱也能贴补家用，年龄小娶媳妇还早，日子知足一些也还说得过去”，宋小曼插话说，“居家过日子就好比穿鞋，夹脚不夹脚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的看法无关紧要，你是村支书，小日子好了，就要考虑考虑大家”，王进宝打了个哈哈说，“我再敬李杨兄弟一杯”，说完一两的酒杯一口就抿了，李杨端起酒杯也一口喝了，没有反应，王进宝说“李杨兄弟*快”，吃了口菜他又对着两人说，“大王村的事只要路能通，什么也能干成”。

三说两说，一瓶“安秦红”酒就见了底，宋小曼只喝了一小口，基本上是王进宝和李杨平分了，王进宝说再开一瓶，宋小曼说下午还有事，不要再喝了，其实王进宝的酒量也不大，也就六七两，现在刚刚好，吃完手擀酸浆面，宋小曼和李杨就告辞了。

出了门，宋小曼问李杨，“你没事吧，喝那么多酒，乡村干部都能喝，不要硬扛”，李杨赶紧说，“宋乡长，我声明我可不是贪酒，王进宝这个人实在，村民对王进宝评价还不错，今后真要修路，他的支持最重要，喝这点酒没事”，宋小曼想不到李杨还能想到这些，对李杨的观感又加重了几分，不由拍了拍李杨肩膀开玩笑地说“小伙子头脑还很清醒，我党可以委以重任啊”！其实她看出来李杨酒量应该还可以，估计他心里有数。李杨也笑了，说“领导不带这样的，你大不了我几岁”，其实李杨在学校挺活跃的，只是这工作让他慢慢对社会有了认识，人也慢慢成熟起来。两人说笑间领导与下属的距离少了许多，而青年人间的交流却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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