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冷冷地注视着朱胜文，她紧握拳头，告诉自己：忍，只有忍。不管朱胜文如何侮辱自己，都只能忍。雪花融化在衣裳间，她甚至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去。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冰凉，可是她的心却仿佛快要死了。

十岁的女孩子，居然想到死。

朱胜文轻蔑地睨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

忽的，?婉绝望的笑了，那笑，比哭还惨烈。

他竟以为自己是想攀上三皇子，她纵然再糊涂，也不会这般没有自知之明。在这宫廷里，舒?婉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罪婢之女，而且还是个哑巴。她想的，不过是听从太后命令监视皇帝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怎么会异想天开地去勾引三皇子朱胜轩？

朱胜文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整个宫里不消片刻便讹传谣言：三皇子因接近皇上的贴身宫女舒?婉，而被穆太妃软禁在九源殿。

穆太妃甚至召见?婉当面质问。

舒?婉甚少见到穆太妃，因她一直深居简出。

以前先皇尚在人世的时候，整个宫里只有凝妃、穆妃、还有梁美人生了儿子。

其中凝妃因得宠，所生的朱胜文又是长子，所以很受皇上器重。梁美人生的二皇子朱胜?过继给皇后，子凭母贵，亦不容小觑。只有这个穆妃，一直不愠不火，先帝驾崩后也丝毫不显露要让儿子朱胜轩继承的意思，因此那场整治斗争才没有让她牵扯进来。

而眼下这个不参与的穆太妃为了儿子，而要对一个宫女大动干戈。

举宫哗然。

?婉暗知是劫躲不过，便从容前往。

倒是顺德替她暗暗捏了把汗，悄悄地试问朱胜文：“皇上，穆太妃召见?婉丫头，不知道会怎样。”

朱胜文深深吸口气，冷笑：“就算遭罪，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一只麻雀还想变金丝雀？做梦！”

顺德没料到朱胜文会这么刻薄冷厉，只得住嘴。

九源殿周围载满了梅花，淡淡的芬芳一如穆妃本人。

而殿内也不焚香，俱摆满了方向的瓜果：苹果柚子佛手柑……

?婉不敢多加注视，对着上座的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穆太妃也不过是个三十岁的少妇，只是丈夫死得早，早早做了太妃，颐养天年。她长着鹅蛋脸，一双眼睛沉静安详，轻声道：“你就是舒?婉？起来吧。”

?婉这才站起来，她略显不安地看了看穆妃，等待着问话。

但穆太妃一早就知道?婉是个哑巴，所以也不问她，只是说了这么一番话：“哀家姑且原谅你和胜轩都是孩子，顽乐在一起不打紧。可是哀家又想，以你小小年纪就当上皇帝的贴身宫女来说，你不是个简单的孩子。甚至，你已经算不得一个孩子了。可是胜轩不同，虽然他父皇死了，但是他依然是个皇子。他尚且有资本做个孩子。其中不同之处，想必你懂吧？”

?婉从穆太妃的话里听出点花头：寒微的人没资格选择自己是天真还是烂漫，只能早日成长面对宫廷险恶。

穆太妃，太后，皇帝……他们都是同一种类型的人物。

深居简出的女人又如何？不要以为穆太妃就善良点，她也是个庸俗的宫妃罢了！

?婉甚至没有想哭的。

但是她感激穆太妃，是她告诉自己，人在世间生存的残酷法则。

在太后，皇上，穆太妃这里所受的痛苦与仇恨，让?婉的泪水一次比一次少，心，一次比一次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