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树的记忆中， 1988年的夏天是他这辈子所经历的最热的夏天。其实，那更多是心理的因素，因为那个夏天最热的那几天，他正在路上奔波，而且是在一种忐忑不安、悲观失落的心情下奔波。

按照毕业离校时的通知，他在8月底从C县D乡的家里赶到南京市电子局门口时，才不过9点钟，但已是热浪滚滚。

南京无线电工业学校是一所老牌中专校，*前就全国闻名。原来一直招初中毕业生，*后复校开始招高中毕业生。原来一直是部属中专校，偏偏在1988年转为江苏省所属。这一变故最大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毕业分配――郁树刚进校时，听说往届学哥学姐们多分配到部属的研究所、军工厂，最不济也是省属国营大厂。而他们则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尤其是本省的，很多分到县一级。郁树还好没回县里，他们*个南京市户籍的在6月底先被分到市电子局，说是两个月后接受二次分配，但据传二次分配的去处都是市电子局下属的无线电元器件厂――“我们这一届怎么这么背运？”在家坐卧不宁的那两个月他天天这么感叹！

一切正如传言，当郁树站在电子局大门口的公告榜前，看到那一溜以*数字打头的无线电元器件厂名时，心中一片悲凉。。。而让他悲上加急的是，他上上下下找了三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难道是漏写了？他急切而惶惶不安地走进人事处办公室。

人事处办公室本就不很大，一下挤进三四十号人，虽有两台吊扇呼呼吹着，仍热得喘不过气来。这些大专院校的毕业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有的是同学或熟人在交谈，有的是找到“厂”的正和厂里来的人交流。郁树忽然听见有人在问“怎么没有我的名字？”，他忙满身大汗地挤过去，看到有七八个人正围着一个被称作黄科长的中年人。黄科长一遍遍解释着，有十几个人本来已落实了单位，结果那些单位坚决不要人，现正在和别的单位联系，大家别着急，回家等再几天，最终肯定会把大家都安排好。

“坚决不要！为什么？”郁树感到脑袋“嗡”了一下。

后来过了很久郁树才知道，电子局下属的这些“无线电元器件厂”，多属区级小厂，有的甚至是街道厂。厂里工人多是附近居民，从来没有从大专院校分配过学生，所以厂里没有集体宿舍，甚至没有食堂，没办法接收家在外地的学生。加上有些厂效益本就不好，根本不想要人。

但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以为又和“上次”一样被人拒之门外了。

其后在家继续等待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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