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风小镇
作者:朕行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7

这一日,猴始王行得脚累,攀到一棵树上歇息,看着路上行人匆匆,皆为利往,凡俗世界,芸芸众生哪里又知道神仙的半点消息。后来,他从人间访得神仙多住于海岛的线索,于是又沿着海岸岛礁开始寻找,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独筏远上南海天涯,终是再连神仙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在南海,为了寻找神仙师父,他还曾打败了一个山上的猴王,做了一段时间的山大王,命令满山的群猴帮他寻找神仙师父,结果也是没有结果。他不死心,每天都会攀上海边一棵高高的椰树,遥望着无边的大海,幻想着神仙会踏浪而来,收自己为徒。海上依然没有出现神仙,他却忽然想起了那个月夜,自己遇见那个除妖的神仙时是在山上。虽然这里的瓜果种类比花果山还要丰盛,而且猴群也很拥戴他,但他忘不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不顾岛上猴群的挽留,又冒着生命危险顺风独筏回到大陆,继续寻找神仙师父。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猴始王在人世间已经度过了三个寒暑。这一日,他从一个老乞丐的嘴里,得知了一个令他振奋不己的消息:前方八里远有一个叫“清风谷”小镇,镇上有个绰号叫做“赛神仙”的瞎眼占卦人。此人以占卦为生,替人预测吉凶,指点迷津,结果无不灵验。虽身居偏僻小镇,然而每日上门求卦者却络绎不绝。老乞丐还告诉猴始王,这个“赛神仙”脾气古怪,定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天只接待三人。头一人是官员;第二人是富商;第三人是穷人。而且受费也有所不同:官员收银十两;富商收银五两;穷人不但不收分文,而且有时还会把官员、富商的卦银倒赠给穷人。由于上门求卦者四季不绝,他家门口每日都会有三队人从他家门口一直排到镇外。这些人不管刮风下雨,风霜雨露,白天黑夜,都从来没有间断过。他家就他和一个徒弟两人共同生活,师徒住一处三间茅屋的独门小院里,而他家周围,高档的客栈、茶楼、酒店竟不下十数家,而且家家生意红火。

听老乞丐说完,猴始王满心欢喜,伸手从怀里掏出每日行乞时积攒得来的几两散碎银子,往老乞丐怀里一塞,然后就三步一跑,五步一跳的向小镇赶去。

这几年在人世间的磨砺,猴始王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与人交流的语言。由于聪明伶俐,又加上会翻跟头和表演一些简单的杂耍,他每天都会比那些靠展露残肢断臂、身体缺陷,或者干脆装出一幅可怜相来博取人们同情,没有一技之长的职业乞丐们,多讨到饭菜和银两。三年来,他历尽苦难,也没有打听到一个关于神仙的确凿消息。晚上,他大多露宿在野外的树上,经常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花果山那些惨死的同类和那些只到现在都不知道死活的猴兵猴将们。有一次深夜里,他被恶梦惊醒,竟从树上摔了下来,从屁股跟部摔断了尾骨。他索性一咬牙,在一个无人的山坡处硬生生地拽掉了尾巴。还有一次恶梦过后,他再一次从树上摔了下来,跌断了一条腿骨,竟拄着一根棒子一瘸一拐的坚持了三个月,断腿才完全好清。要不是猴始王是天地所生,不在五行之中,不属地府管理,早就一命呜呼,去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刚才听老乞丐说有这么一个占卦灵验的“赛神仙”,猴始王欢喜不已,决定去找“赛神仙”占一卦,让他告诉自己,到哪里才能找得到神通广大的神仙师父?只要自己有了明确的方向,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徒劳无功地寻找了。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找到神仙师父,他顿觉精神百倍,一路上蹦蹦跳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提起“赛神仙”果然是无人不知。很快,猴始王就找到了“赛神仙”的家。和老乞丐说的一样,“赛神仙”的家是一处草房小院,围绕在他家周围的果然是一些雕梁画栋的客栈、酒楼、茶馆等。在他家门口也果然有三列人整齐的排成三排,一直排到街头的拐角处。凭猴始王这三年在人间行乞的经验来看,站队列的三排人竟都是穷苦人模样,连一个官员、富商的影子也看不到。

看着这三列队伍,猴始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到哪一列才对。最后心想,既然三列队伍都是穷人,自己现在是个混入人世间的乞丐,应该算是穷人吧?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蹦蹦跳跳地走到一排队列的前面,一屁股坐在队前。还没等屁股坐稳,猴始王的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身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喝道:“哪里来的小叫花?竟敢抢爷爷的排号,破坏行里的规矩,不想活了!”

猴始王急忙回过头来,见一个粗壮的邋遢汉正横眉竖目地看着自己,显然头上那一巴掌是他打的。猴始王一跃而起,正要和他理论,却听到队列里的人都指着自己齐声喊道:“打死这个插位的乞丐!打死他……打死他!”猴始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随意一坐竟犯了众怒,吓得他连蹦带跳地逃到一边远远地站着,再也不敢靠近队列。幸好队列的人只是高叫,却并没有一个人越队出来追打他。

猴始王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决定找个人问究竟。他不敢向队列里的人打听原因,便一路行乞向前走去。在一个酒楼前,他看到一个端着破碗的女乞丐,正被酒店里的伙计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他赶紧上前,把自己刚刚讨来的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放到这个中年女乞丐的碗里。女乞丐看了他一眼,又把包子递还给了他。猴始王见女乞丐面容憔悴,步履蹒跚,急忙把女乞丐扶到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坐了下来,把包子重又放进她的碗里,说道:“老妈妈,您不用客气,先把包子吃掉,然后我有话问您。”女乞丐吃完包子,面露感激,迷惑不解地看着猴始王,说道:“我一个老太婆,能帮你什么?你有话只管问好了。”

猴始王忙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女乞丐听完后说道:“小兄弟,你是刚来这边的吧?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我是本乡人,肯定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是来求卦的……”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目光从猴始王的身上游移开去,自顾说道:“我家男人外出经商,已离家数年,和他结伙的朋友早已回家,只有我家的男人却没有回来。外面有传言,说我男人已经遇害;也有传言说我男人做生意发了财,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不要我了。我不相信这样的传言,就想来找‘赛神仙’占一卦,看我男人生死如何……不想从乡下来到镇上已经月余,一直排不上队。不幸又染了病,花光了身上的银两,不得已才决定讨些饭吃,回家算了……”

女乞丐眼中泪花莹莹,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流到嘴唇的鼻涕,对猴始王继续说道:“这些站队的人,除了个别本乡本土的真正的穷人外,其余都是一些靠站队拿号的职业站队人。他们都是拉帮结派的团伙,外乡人根本就站不上队。他们把拿到的队列号高价卖给前来求卦的高官富商,一张队列号可以卖到5――10两银子。” 她伸出一只手掌,叉开五指在猴王面前一正一反,翻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些官员、富商根本不需要排队,他们只是在酒楼、客栈玩乐,等待购买队列号。而真正的穷人却不能排上队,更不要说向你这样远道而来的外乡穷乞丐了。”

“这样说……我如果想找‘赛神仙’占一卦,就是能排上队,也必需要有10两银子才行?”猴始王沉吟半晌,心想:“如果要等挣够占卦的银子,少说也得两月。再说,既使有了银子,排不上队也是枉然。” 他向女丐证实着问道:“这样说……我如果想找‘赛神仙’占一卦,就是能排上队,也必需要有10两银子才行?”

“小兄弟,我们穷人如果有了十两银子,就不需要来求卦了……”女乞丐又叹了一口气:“唉!我们穷人来求卦的十之*都是因为家贫,多生事端,想来求一卦看看有没有转运的希望。所以穷人的愁事,十之*也是一个‘钱’字呀!”

谢过女乞丐,猴始王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晃晃悠悠来到镇外,瞅瞅四下无人,便迅速爬上一棵枝繁叶繁的大树躲了起来。夜半三更,他偷偷溜到“赛神仙”家的院墙后面,纵身跃过墙头,跳到“赛神仙”家的院子里,在一个水缸后边隐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