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吗？其实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姑娘请说。”封奕说罢，看了眼苏苒，又道：“姑娘的披风已被浸湿，不如解下让丫鬟去烘一烘，这边有火炉，姑娘也可到这边来坐。”
苏苒看向他右手指向的火炉，心想正合我意，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脚都冻麻了，从宫里来的匆忙，马车里也没来得及备个炭火。
苏苒解下披风交于含黛，示意她跟着丫鬟过去，含黛面带犹豫，一脸担心，不过在苏苒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抱着披风跟在丫鬟身后走了出去。
炭火在两排板凳的正中间，苏苒没有坐在旁边，而是直接站到了炭火旁，伸出双手在火盆上方来回揉搓，显然是被冻的不轻。
“不知丞相可否听闻，我母亲她病了，很严重。”苏苒双眼注视着炭火，语气淡淡。
“哦？那真是不巧，明日本相便要启程回临安，否则，定会去贵府探望。”
探望就不必了，你去探望了也还不是一样病重。
“丞相有心了。”
“不过明人不说暗话，苏苒听闻丞相手中有两味奇药，或许能救家母一命，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丞相可否愿意？如若丞相肯出手相救，苏苒及定国侯府必不胜感激。”
刚开始认出她时，封奕便有预感会谈及此事，只是不想她会这么明白的提出来，倒显得心急。平日里与那些老狐狸周旋的久了，这样的谈话，让他感觉不是太习惯。
“既然姑娘知道本相手中有这两味药，想必也知这两味药如今的去处。不是本相不愿意，而是……无能为力。”
封奕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她一身浅黄色衣裙，虽是冬季，领口却并未收紧，露出了优美的脖颈，原本白到发光的脸庞，在炭火的恍惚下看起来有些微红。在听完自己的回应后，她嘴角微翘，似还含着一丝冷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你有本事把药送进宫去，没本事再要回来？不是说那是给我的聘礼吗？聘礼不送到候府，却送进宫里，丞相大人的诚意在哪里？”
她是在生气，但是显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诚意，而是因为自己的别有用意。
“你父亲定国候，他看不上这聘礼，并非是我不送，即便是现在，他若同意，聘礼也会立刻送到贵府。”
“他不同意，我同意。”苏苒道。
封奕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眼前的少女清雅明媚，生气起来也是娇俏可人，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番。他眼睛弯弯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道：“可你说的不算。”
“为什么不算？你要娶的是他还是我？”
吭哧！旁边的傅黎轩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这边的两人却是恍若未闻。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封奕道。
“第三者为证。”
封奕摇了摇头。
“签字画押？”
封奕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想怎样？”
封奕再次摇了摇头。
苏苒有些恼火。
“就是怎样都不能让人相信，因为你说了不算。”封奕道。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有当事人自己说了算得，除非你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封奕没说，但是苏苒从他脸上却也读懂了他的意思。
使劲搓了搓手，其实苏苒的手早已缓过劲来，甚至已开始发痒，从冰冷到温暖，总会有个过程。
她拿出手帕，覆盖在左手上。
“这个给你。”
苏苒已将左手边的镯子摘下，放在手帕中，递给封奕。
封奕没有接。
“这是他们成亲之时，祖母亲手交给夫人的，说是传家之宝。私相授受，这东西再合适不过。”
什么传家之宝？看起来成色倒是不错，不过私相授受是几个意思？听了她的话，封奕接过东西来回看了几眼，打算再还回去。
“丞相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丰采高雅，人品贵重，吾心悦已久，如若不弃，望丞相能收下此物，也算是你我之约定。”苏苒收回已被自己搓的有些发红的手，微微低头，也不抬眼看对面的人。
“你这是？”
反应过来，封奕气极反笑，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到今日，他曾听过无数恭维之语，不过有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当面夸赞，甚至表白。虽然不知她是有几分真心。
“如果丞相觉得可行，能否将聘礼先行给我，丞相是个明白人，我真的有急用。”
她怎么就这么笃定？哦，对了，这是一开始自己的意思。
封奕摇摇头，将手中的玉镯塞到苏苒手中：“并非本相无心救人，东西现在在大渊皇宫，只要你父亲想要，无非就是一句话，你又何必天寒地冻的跑来一趟。”
“是啊？是啊？这些话你应该去跟定国候去说，既然是你情我愿，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一旁的傅黎轩赶紧插话。
这女儿都同意了，老子还矫情个什么劲儿，自己的夫人都要死了，还在那里装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丞相想必也有所了解，他既然决定了，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不行就是不行，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至于我母亲，也就是定国候夫人，丞相也许并不是太了解，她虽身子柔弱，却是性情刚直之人，她不愿将自己生命的延续建立在自己丈夫女儿的一生之上，这结果想必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商议出来的结果。”
“但我却不觉得如此，在这世上，生命是最宝贵的，人没了便什么都没了，什么荣华富贵，家国大义，都要建立在生命的基础之上。所以如果丞相能伸出援救之手，苏苒将不胜感激。”
这话说的很不忠，却很直白，封奕低头沉思，片刻：“这样说来，姑娘也并非自愿，不过是想救人一命。姑娘心意本相理解，但还是那句话，只怕是贵国皇帝并不能理解。”
苏苒长出了一口气，那你还想怎样？总不至于今日便要拜堂成亲？
“丞相可否准备些笔墨纸张？”苏苒道。
一盏茶过后，苏苒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封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