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

玄心吓得针线都掉了，一个不小心扎错了地方。

叶卷耳看着玄心的动作，很不解，皱着眉头道：“你干嘛呀？”

“不是，小姑奶奶，你吃错药了？”玄心赶紧放下手中的布料，就想往叶卷耳的额头上摸。

“你才吃错药了呢！”叶卷耳一瞪他，偏过头去就躲开了。

“你也太吓人了，我还以为我们这个年纪，在你眼里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那种老年人呢。”

二十及冠，三十而立，吴悠也才二十出头，每天都被叶卷耳‘老头老头’的叫着。

这一声不老，玄心自认可担当不起，小丫头片子真是太吓人了。

叶卷耳其实只是想稍微安慰安慰和尚，在那一瞬间，仅仅是觉得他需要一点安慰罢了，年龄的问题，其实她并没有想那么多。

直到玄心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这回事来，忽然对和尚问道：“歪，你和那个死老头，谁大呀？”

“呃……”这个问题在此刻说出来，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难以启齿了。

“我、我……”玄心我了好几次，也没说出来是他比较大还是比较小。

叶卷耳见了，基本上也猜了个大概。

“算啦算啦。”她还是喜欢那个贱贱的大和尚，这个话题引起当事人不适，自然是要换一个话题。小姑娘贴心的道：“不说这个，你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快讲啊。”

“哦哦对。”玄心如梦初醒的点点头：“我们说到哪了？”

叶卷耳忍不住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想撬开这个光溜溜的脑壳，看看里面是豆腐脑还是椰汁。

“就说那个大侠，天天练武。哎呀你咋这么笨呢，自己说到哪都不知道？”叶卷耳说完，觉得嘴里寡淡无味。此刻要是有瓜子就好了，瓜子神马的，跟故事最配了。

“哦哦是，对，这个人呀，从小就刻意的锻炼自己。但是家里穷，也找不起习武的师傅，就只能抗抗石头，有事没事就去看看戏，学着武生的动作，回家没事就练练。”

“嗷……”叶卷耳点点头：“原来学武生也行呀，那我哪天也要去学一学。”

“哎哎，等等。”玄心赶紧打住叶卷耳的这个想法：“这不是还没说完呢么。”

“嗷。”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催促，快说呀快说呀。

“武生的动作那是为了好看，实际上没什么大用，多数的时候，打人都是不疼的。不仅不疼，还不能杀人。”

玄心的最后一句话，故意说的咬牙切齿，面色也凝重下来。这感觉就跟讲鬼故事一样，叶卷耳心底忽然有一点害怕，但是还想听下去。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常年锻炼，特别有力气，但是也不会什么武功，跟书里写的一点都不一样。再后来，他攒了点钱，到铁匠铺子里，让他们村最好的铁匠，给他打了一把剑。”

“哇——”叶卷耳眼前一亮，几乎在所有的武侠小说里，大侠都是用剑的，而且剑用起来好看又飘逸，最主要的是帅！

说实话，叶卷耳也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有一把剑，最好带个剑穗，然后好看一点的，最好是白色的。

因为在她看来，这应该是大侠标配。

“这把剑也并非什么玄铁制成，不过就是普通的材料，能比家里的菜刀结实一点。”

“有就不错了，要求这么多呢。”

“哈哈……是。”玄心一笑，接着讲下去：“后面的就跟书写的里比较像了，这个少年人呀，离开了家乡，去外面闯荡。他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一直带着那把破破的剑。但是他没遇到落难的老者给他传功，也没捡到从天而降的武林秘籍，就每日走一段路，有空就做做好事，在他当时的眼中，就叫做行侠仗义。”

叶卷耳的眼睛里燃起一点向往的光芒，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向往，可是很少有人敢迈出家门，真正的自己行走江湖。

“大侠一般都是很穷的嘛，尤其是他这种，乡土气息浓郁的。”

“噗哈哈哈——”不知道是玄心的哪一句话，戳中了叶卷耳的笑点，听着听着，女孩就跟着笑了起来。笑够了就睁大双眼，期待着玄心继续讲下去。

“于是呢，就只能走哪都做做小工，像……去码头搬货呀，去酒楼当当小跑堂的，这样。”

“嗯嗯！”叶卷耳听的还挺认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困意。此时月亮已经经过了夜幕的最高点，渐渐向下落去。

“挣点钱，就可以继续往前走，然后接着行侠仗义。只是他的身手不怎么样，不过幸好，遇到的也都是一些小毛贼之类的。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武林高手很少的，因为多数的高手，都只活在书里或者戏里，都是普通人通过自己的想象，写出来愉悦自己和大众的东西罢了。”

“哦……”叶卷耳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不懂装懂。

玄心倒是好心情，衣袖也缝合的差不多了，再之后就是缝一缝领子。他一边丈量着要缝合的长短，一边漫不经心的继续往下讲：“每天都会遇到不一样的人，有的时候需要打一架，有的时候不需要。就这样每天都比昨天的自己强一点，过了很多年后，还是会变成一个强者。”

给一个几岁的孩子讲这些大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但是老年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喜欢讲点故事，不说出来就不舒服，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得懂，或许只是讲给自己听的。

“这个人呢，在外面游荡了很多年嘛，离家之前还没及冠呢，长得还特别矮，走哪都跟小孩似的。后来渐渐的长大了，脸还是原来那张脸，认识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没变化。”

“嗯嗯。”

“每走过一个地方，他都会给自己的家乡写家书，他老家还是有亲戚的。但是吧，他家里人从来不会给他寄，因为他居无定所呀，可能今天在这里，明天就换了个地方，就算寄了家书他也收不到。反正本来也是个平静的小村落，没啥外人，也没啥危险，他出门的时候，自己还年轻，父母也还是壮年，身体都棒棒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啊？”叶卷耳露出吃惊的表情：“他爹娘还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