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曹操离雒
作者:悠悠青荇      更新:2019-11-06 04:53      字数:2192

“孟德——”蔡邕看眼贾诩,犹豫之下道:“文和,这是小女蔡琰,并非什么外人。”

此前,蔡邕一直以高山流水的琴声,掩盖贾诩与曹操谈话的内容。他非常清楚,两人谈论的话题必然是机密中的机密,甚至关系到身价性命以及国家的前途,因而他必须将蔡琰的身份说清楚,以免两人产生误会。

“原来是伯喈家的女公子。”曹操审视两眼,露出微笑道。

蔡邕见状,也顺势将两人的身份,向疑惑的女儿进行说明:“这位是曹操,曹孟德,昔日以五色棍杖杀蹇图的雒阳北部尉,就是他。而这位则是贾诩,贾文和,他是慈明公的高足。”

其实李儒的真实身份是贾诩,蔡邕还是刚刚从曹操与贾诩的对话中得知。

他所以只介绍贾诩的真实身份,目的自然是不希望女儿知道,雒阳城中最臭名昭著的人,聚在自己的府中商议。

蔡邕非常担心,女儿会因此对他产生鄙夷。

“贾诩?”

瞧瞧胡茬满满的中年人,再审视一番长相质朴的青年人,一抹闪亮不由自主产生,进而顷刻消逝。

蔡琰明白,她与卫聃的婚约已经确定,开春之际就要嫁去卫家。幼年时代的情愫,还是斩断的比较好。何况,她对贾诩,更多是对英雄的仰慕,而非爱情。

只是蔡琰虽然这么想着,心中却还是有些迷茫。就似此番去河内温县司马氏做客,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游玩的想法多些,还是试图去找寻贾诩的踪迹。

“都唤作琰,世界当真是小。”贾诩轻轻摇头,心里笑笑。

既然确认突兀闯进的少女,是蔡邕的女儿而非其他会泄露情况的人,心有所属的贾诩,自然不会多做观察,是以无从觉察出她眼眸中稍纵即逝的闪亮。

自然而然,不曾知晓蔡邕的女儿即将嫁给卫聃的他,也不会将眼前少女,与昔日温县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块。

蔡琰的出现,终究只是插曲。聪慧的她,很快从父亲的眼神中读懂,亭中的两人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谈。

但想要更多观察心目中英雄,长大之后模样的蔡琰,鬼使神差之下,竟然提出要接替父亲抚琴。当然,她的借口是父亲已经疲敝。

女儿的孝顺,蔡邕当然不作他想,在征询完贾诩与曹操的意见之后,欣然远坐池塘,垂钓歇息起来。

随着婉转的琴音,取代原先的高山流水,贾诩能够觉察出曹操的变化。终于,当分神的男人忍不住回眸之际,他淡淡开口说道:“曲无误。”

等到曹操尴尬地回首笑笑,贾诩正色地说:“自董卓入雒,奉孝便是躲在李儒背后的影子谋主。其实以孟德的身份,所以能获得董卓的认可,其中未尝不是奉孝在暗中襄助。”

“或许吧。”曹操眉头微锁道。

郭嘉游刃有余地操弄局势,目的虽是替曹操创造出机会。只是被隐瞒、欺骗的感受,如何都不算好受。而且使曹操疑惑的是,如果事情像贾诩所言一样,郭嘉引导的今日之会,又有什么作用?

“孟德想必是在思考,奉孝究竟因何要你我在今日相见吧?”贾诩将锦帛从袖中取出,摊开在曹操面前说:“奉孝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将此物交给孟德。”

“这是…”匆匆审视一个个血字,以及清晰的玺印,曹操有些疑惑道:“文和手中,怎么会有此物?”

其实不怪曹操惊诧,只因贾诩就如他所言,数月来未曾踏进皇宫半步,他是绝对没有机会获得这份血书。但血书上的玺印,却说明这份诏书真实不虚。

“阴错阳差?天不亡大汉?天要亡董卓?又或者,奉孝的安排?”贾诩随口回答:“孟德准备何日离开?可不要让我与蔡侍中难堪呀。”

“八日后吧,届时我献刀逃离,自会有人将其宣扬为刺杀行动。”曹操将诏书仔细收拢道:“我需要声望。”

“鹿,就这么好?”贾诩哂然一笑:“好到都愿意压上身家性命?”

贾诩说话之时,缥缈的眼神也似曹操刚才般,投去抚琴的蔡琰。倒不是说他被少女姣好的面容吸引,只是少女时不时朝他看来,使得他颇感不解。

“我想赢。”起身的曹操说道:“我想,我也能赢。”

琴音停,人散去。一次交易,无惊无险地完成。贾诩收获的是曹操的人情,曹操带走的则是一份密诏,以及一面足够号召群雄讨伐董卓的旗帜。

八天之后,骁骑校尉曹操行刺董卓的消息不胫而走,此前一切的污点,瞬间都成为忍辱负重的牺牲。

曹操东逃之际,途经中牟县,却因神色可疑而被抓捕。但幸运的是县中功曹之母,昔日曾因曹操率领幽州突骑,清剿周遭流寇而获救。因而在功曹的极力劝说下,中牟县令最终放出这位享誉海内的英雄归去。

事实上,今时今日的董卓,其实已经无暇顾及曹操的背叛。因为一个无解的难题,全然摆在他的面前。

究竟他是要众叛亲离,还是与士林为敌。

前番,他启用海内硕儒,将荀爽、陈纪、韩融等引进中枢,又给士林青壮派们刺史、太守之职,以邀买人心。

真是因为董卓均分利益,才造成就算是袁绍这般的号召力,都不敢仓促起兵。

只是邀买士林人心的代价,是他麾下凉州军与新依附的并州军中开始蔓延怨言。这般情况下,董卓选择默认他们劫掠。

只是就算是董卓恐怕都未曾想到,他的睁只眼闭只眼竟令这些边陲的兵将化身成厉鬼,他们冲进贵戚、公卿府中,不但劫夺财宝,甚至掳掠女眷。

事态愈演愈烈,雒阳是物议沸腾,亦是人心惶惶。

面对如潮的质问,董卓深知其权柄俱来自军队,权衡利弊只能是倒向军方,然而他的表态则彻底宣告最初的构思落空。

当官位已经无法安抚士林人心,当平静雒阳下无数阴谋在生成,董卓只能动用屡试不爽的屠刀。

只是,镇压雒阳的异见只能治标。

当董卓将视线投向东方,满目已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