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出所料
作者:梁可凡1      更新:2020-02-13 23:00      字数:2197

“冤枉啊!陛下,奴才冤枉。”曹吉祥吓得魂不附体,深恨贾跃、万良没有骨气,怎么能招供呢?就算要招供,也不能这么快就招供,起码给他留出在皇帝跟前哭诉告黑状的时间。

这个时候还喊冤,当朕是昏君吗?朱祁镇铁青着脸道:“拿下。好好审问。”

“是。”这次应声的是贾小四。曹吉祥是阉人,又曾管着东厂,自然由东厂收监。他当即叫两个内侍把曹吉祥绑了,押去东厂。

一件刺杀三品大员的案子从发生,到捉拿刺客、查出幕后主使,不到四个时辰就结束了。

结束了。

准备做愤慷状痛斥杀手的官员;准备陈词请皇帝严惩幕后主使的官员;准备来一番怜悯苦主张大人说辞的官员;准备“冒死”劝说张大人要有慈悲心肠,以免招惹更多灾祸的官员,一个个的一大堆话全堵在嗓子眼,憋得难受。

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呢?无论如何得给我们表现的机会嘛。

官员们幽怨的眼神全投向殿中唯二坐着的蟒袍少年。

张辅意外之余,又有些怀疑,这小子身边两个护卫能力这么强?谁能比他更熟悉百战沙场的老兵?就算两个护卫本就身怀绝技,也不可能猝不及防之下,不仅救下张宁,还捉拿刺客。

张宁向皇帝说的是,他的车夫拼死救下他。谁不知道他出门只带两个护卫?一个驾车,一个跟随在马车旁。也就是说,事发突然之际,两个护卫一个救他,一个拿下两个刺客。

张辅的亲兵护卫都是骁勇善战的军士,可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杨士奇的意料,他骤闻张宁遇刺,惊骇之下,脑中已构思多种处理方法,在宫门参见皇帝时,又优中择优地选出最佳方案,本拟张宁奏后马上出列,没想到他来不及动作,事情便结束了。

这……

他茫然了。

朱祁镇再没有心情听朝臣们奏事,道:“退朝。张卿随朕去乾清宫。”说完丢下一殿愕然的朝臣,起身走了。

内侍宫女大汉将军跟着一下子走光。

张宁起身准备去乾清宫,刚站起来就被朝臣们围住了,一个个七嘴八舌,张宁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哪里听得清他们说什么?见他们挡在身前,只好硬往外挤。

挤了三四人,被挤开的官员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受伤吗?怎么力气这么大?

“好了。”人群中一声霹雳,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张辅一脸严肃,道:“诸位,张大人受伤不轻,不能久站,还是让张大人去乾清宫吧。”

你们这样围着他,他怎么脱身?张辅担心张宁再挤会露馅,赶紧站出来。

杨士奇不甘落后地帮腔:“诸位,都让开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文臣武将两位大佬出声,谁敢拦着?官员们默默退后,给张宁让出一条道,只有被挤开的三四人一脸纳闷,这么大力气,哪像受伤的人?

张宁走出大殿,放缓脚步。既然受伤,总得有受伤的样子,哪能像平时一样活蹦乱跳?他慢吞吞来到昭仁殿,朱祁镇早等着了,不待他行礼参见便道:“快坐下。”

张宁道谢,在下首的椅子坐了。他随意瞄一眼,见御案上的点心没动过,心中一动,是因为他受伤,皇帝没心情吃点心,还是等他一块儿吃?

他天天进宫当值那会,朱祁镇下朝,贾小四端来点心,他都会叫张宁过来一起吃。

“朕看看伤得怎么样。”朱祁镇起身走过来道,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流这么多血,伤口得多深啊。

张宁在蟒袍上绑白布涂鸡血时,就想到这一点。朱祁镇心细,又真心待他,哪会不看伤口?很多人只要坐上皇帝宝座,便成孤家寡人,成了没有感情的生物。可朱祁镇不是,他有人的情感,以前待王振如师,现在待张宁如友如弟。

张宁道:“请陛下贬退殿中的公公。”

贾小四赶去东厂审问曹吉祥,殿中侍候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沈景奕,长得娘里娘气,说话细声细气,加上声音尖细,乍一看,很像娘们。

他平时见张宁未语先笑,听说张宁遇刺受伤,已经眼泛泪花,几次张嘴欲问,只是张宁和皇帝说话,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朱祁镇以为张宁脸皮嫩,不好意思当众脱下蟒袍,露出身体,道:“景奕,你出去,带上门。”

“是。”沈景奕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温顺地出去,带上门之前深深地看张宁一眼。这一眼看得张宁打了个寒颤。

门关上,张宁跪下道:“臣欺君,请陛下治罪。”

“快起来。”朱祁镇伸手扶他,道:“什么事,你说。”

张宁顺势起身,道:“陛下,臣遇刺是真,受伤是假。”三两下扯掉蟒袍外面的白布扔在地上,道:“请陛下治臣之罪。”

朱祁镇道:“有没有受伤,朕都要看。”

不是吧,你这么变态?张宁苦笑道:“臣不敢在陛下面前袒胸露腹。”

在皇帝面前光着身子,那是不敬,皇帝是要治罪的。

朱祁镇道:“不用担心,朕赐你无罪。”

是不是我不解开蟒袍让你检查,你反而要治我的罪?都说没受伤了还要看,你想干什么?张宁无声吐槽,无奈之下,只好解开蟒袍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光洁的左胸。

朱祁镇脸上看不出喜怒,道:“白布是绑在这个部位吗?血哪里来的?”

“是这个部位,臣大胆,让人涂上鸡血。”

“鸡血……”朱祁镇无语了一下,道:“你怎么想到涂鸡血?”

这样还没生气?还是问清楚后再大爆发?张宁偷瞄朱祁镇的脸色一眼,道:“臣情急之下,让他们宰了一只鸡,涂上一些鸡血,企图蒙混过关。陛下圣明,一看就看出来了。”

朱祁镇叹息:“卿心善,人所难及。”

“啊?”张宁傻眼,这什么节奏?随即明白朱祁镇的意思,他捉拿两个刺客,不仅没有对刺客用刑,也没有伤害刺客的意思,可不是心善?

要不然,白布上涂的,应该是刺客的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