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韩福来，杨大全
三个人站在猪舍的围栏旁，盯着里面。
和旁边的其他猪舍不一样。
这一块猪舍是杨元专门辟出来的，每个格子里，单独圈养着一头胖乎乎的大肥猪。
此刻眼前的这个格子间里，一头大肥母猪也不吃食，而是有些精神不振的站在角落，时不时的转过头来，冲着三人哼哼几声。
站了一会儿后，这头猪好像有点累，然后转过身子，头冲着他们的方向，躺了下来。
“看这样子，还得一会儿，才能下。”
韩福来手里搓着烟卷，笃定的说道，养了半辈子猪了，眼光毒的很！
“今天早上我看它就下奶了，鼓囊囊的。连食儿也不怎么好好吃了。”
杨元有点兴奋又有点担忧！
对于养下崽母猪，他半点经验也没有，也是属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今天发现这头母猪要下崽，生怕自己不懂，有什么照料不到的。
这不，将韩老头也请来了。
“没事儿，甭担心。就女人快生娃了，她也吃不下东西。
行了，咱们往后点，母猪这东西可护崽，你不看它一直盯着咱们。
你们还好点，天天喂着，惯熟了！我一个生人不行，这时候更不能靠近。”
听到韩福来这样说，三人索性出了猪舍，蹲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韩大爷，我说的您想的咋样了？”
韩福来吧嗒吧嗒的抽着报纸卷的自制烟，听到杨元的话，弹了弹烟灰。
“你说啥了？”
见杨大全半天卷不住烟卷，韩福来将烟头叼在嘴上，从他手里拿过来，重新展开，将装的满满的烟丝，捏出一点出来，放回烟袋子里。
然后用食指将剩下的烟丝拨均匀，卷成筒状后，放在右手里，一圈圈转着卷紧，最后将纸头沾了点唾沫后粘紧，还给杨大全。
杨大全乐呵呵的点着后，用力吸了口，舒畅的吐了个烟圈。
“我那还有烟籽，你要的话，下次我来给你带点，你明年找块地种下，够你一年抽了。”
“嗯，呵呵。要，要……，要点。”
杨元见韩老头装糊涂，只好重新说道：“韩大爷，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你考虑考虑，扩大扩大猪场规模。再多养几头母猪。
这样每年出猪仔的量，可增加了不少。
韩大爷，你别担心卖不出去，你的猪仔我全包圆了，
你看现在你猪场出的猪仔，单单我的猪场，都不够供应。”
韩老头白了杨元一眼：“现在这些猪都够我养了，再多养十几头，还不要我老命儿？再说我那猪圈太小，养不下。”
“看您说的，别人或许不知道您，我还不知道您啊？
不用说多养十几头，就是再多养上百头，您也养的过来。
您的猪场是现成的。
我看了，您的那个猪场，旁边不是还有个闲着的破院子嘛？
和猪场就隔着一堵石头墙，只要把那堵墙一推，面积立马增大一倍。还怕养不下嘛？”
韩老头见杨元把话堵死，没想到这小子早就摸透了。
“地儿是解决了，吃的不要钱啊？喝的不要钱啊？
多养十几头母猪，你知道要多少饲料么？
光是玉米料，一年得多买上万斤。我哪有那么多本钱？”
杨元乐了，韩老头明显是抬杠。
“看您说的，要是养猪没成本，大家不干别的了，都养猪呀。
我知道您担心啥，说到底，不就是担心以后出了什么变故。
您规模是扩大了，猪仔也多了，可我这边也不要了，您怕卖不出去，砸手里么？”
其实如果不是杨元现在猪出栏的太快，韩福来的猪场产的猪仔，在市场上已经饱和了。
毕竟其他育肥养猪厂，没有杨元这么变态，育肥猪出栏至少要五到六个月。
而母猪的怀孕期只有四个月，即便是需要一个月的哺乳期。
但是这样正好和育肥的速度差不多。
而且，武灵县不只有韩福来一家培养猪苗的养猪厂。
另外有的养猪厂，不单单只是育肥母猪，猪苗也是自己猪场产的，根本不需要从外面购买。
所以按照原来的情况，韩福猪场现在的规模已经足够了。
而且甚至有时候，会剩下些猪仔，还卖不出去，为了减少养殖成本，韩福来低价就卖给了那些家里每年会养上一两头猪的农民。
也就是这半年，杨元的养猪厂要的猪仔突然增多，光是他一家就不够，更不用说其他养猪厂了，来了都买不到。
不用杨元说，其实韩老头也有扩大猪场规模的心思。
可是在这段时间的考虑下，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在杨元这里。
按照杨元现在的需求量，即便每批出一百头猪苗，他也敢吃下。而且也能吃下。
可他不知道杨元这种状态能一直稳定下去么？
要是回到杨元原来的那种，每次只要个十头八头的样子。
他却增大了规模，那可不完蛋了？
到那时候，可真是光是饲料都买不起。
韩福来听杨元说的这么有信心，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这种时候，本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必要含糊。
“可不是你小子说的，真要是这样，老子可就被你坑死了。”
杨元哈哈笑了。
“韩大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事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已经就让县里的律师起草了份合同，
只要您签字了，以后凡是您猪场出的猪仔，我一律按照当时的市价收购。怎么样？这下没问题了吧？”
韩福来顿时愣住。
这样一来，他的顾虑可全打消了。
“你小子……连合同都早备下了，看来是吃定你大爷我了。不过你这么弄，可生分了啊！”
杨元笑道：“韩大爷，亲兄弟还明算账哩！咱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老话说的好，该谈交情的时候，不能谈生意；谈生意的时候，不能夹杂太多交情。不然哪个都谈不好。
人家外国人在这个方面，就比咱们做的好！”
韩福来不住的暗暗点头，这话说的有见解，要说以他这个年纪明白这个理儿，那没什么稀奇的。
可这话从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口里说出来，就非常难得了。
“还是你们读书多，懂的道理也多。行，我这就回去琢磨这事，年前差不离应该能养个你说的规模。”
杨元心说，这些东西可不是读书读出来的，而是这两年他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学出来的。
杨大全早就没在旁边抽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猪舍去了，这时候突然跑出来喊道：“元，元，元子。生，生，生……”
杨元顾不上听他说完，连忙跑进猪舍，只见那头母猪侧躺在一侧，肚子旁边密密麻麻的爬了一堆小猪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