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晚上七点钟，天色才完全黑。

收割机小队，一直干到下午五点半，杨元下令收工。

今天上午开工的晚，下午收割机没油了，又耽搁了两个小时。

杨元和杨爸算了下，今天才收了八十亩出头，这还是两台收割机的工作量。

原本杨元计划中，大溪坪这三百亩地，两天内收完。

可照现在这速度，三天都拿不下来。

杨庄村今天开始收玉米了，其他村也不闲着，都是按照时节来定日子的。

至少在龙门乡、红石镇、大寨镇这一片地方，收秋的时间差不了几天。

基本一个月后，地里就没有长着的玉米了。

也就是武灵县北山那边的几个村镇，因为在山窝子里，地势像个小盆地，气候比较暖和，收的迟点。

龙门乡这边都收完后，那里才把玉米苗砍倒。

虽然之前杨元跑了两天，沿着各个村跑了几遍，很多村的村民都有用收割机收的意向。

可这收秋的时间也有个限度，耽搁的太久了，说不定人家就自己动手收了。

就眼前这进度，光是杨庄村的地收下来，就要半个月。

收不了俩村子，这一季收秋时节就过了。

收工后，杨元把大家都喊过来，找了个地头坐下，挨个扔了根烟。

李小春虽然年龄小，但不读书两年了，家里也不管着，早就是个抽烟老手了。

此时也不顾脏净，一屁股坐在地上，叼着烟头嗤嗤的吸着，低着头，两个手抱着手机，已经点开游戏了。

干了一天活儿，其他人也差不多，干净不到哪去，胡乱找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抽烟。

杨元给摸了半天，找不着打火机的杨向东，伸手点上火，见大家都抽着烟，等着自己开口。

“干了一天活了，大家都辛苦了。今儿咱们开工第一天，晚上去我家吃饭，一起少喝点。”

“元子，这么客气干啥呢？收秋呢，谁家都忙活的不行，我们自己回家扒拉两口就成了！”年龄最大的小二龙说道。

小二龙本名杨二龙，三十六七了。

因为小时候长得矮，当时村里人们给起了个小二龙的外号，一直叫到现在。

“没事！今天是第一天干活，一起吃顿饭。以后我也顾不上叫大家了。

这时段大家谁也忙不开。

等收完秋后，我找个大饭店，请大伙儿好好搓一顿！”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拍手叫好！

李小春最积极，嚷着说咱去同福楼大饭店。

在武灵县，某某某说自己吃在同福，住在皇越，那绝对是逼格满满的！

李小春也想体验一把这种感觉。

几个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杨元笑道：“行啊！挣了钱，咱们就去同福楼吃。还能花多少钱？”

抽了两口烟，杨元顿了顿，开始说正事。

“吃的事，咱以后再说。先说点正事。

今天下午虽然车没油了，耽误了不少功夫。但即便不耽误这点时间，也就最多收百十亩。

这两台车哩，一台收割机，一天才五十亩。这一季收秋才能干多少？

你们看啊，现在早上五点钟，天就蒙蒙亮了。晚上七点天才黑。

我这样寻思的，咱们早上六点就开工，中午休息半小时，下午干到天黑。除了中间休息，一天最少能干十一个小时。

今天咱看了，地好的话，一小时收六亩没问题。

这样一天下来，两台机器能收一百三十多亩。

就是不知道你们吃得消吃不消？”

杨向东的身份不好表态，杨元找他干活连工资都没说。但肯定少不了他的那份。

怎么干，杨元说话就成！

其他人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李小春无所谓，怎么着也比他饭店干活挣得多。嘟囔了句，元子哥你咋说咋行，又低着头只顾着玩游戏了。

其他三个人想了想，虽然时间比较长，但是这活不费劲。一天挣一百块，比家里闲着强多了！

“行！没有问题！”

杨元一拍脑袋，叹道：“差点忘了说了，这干活的时间增加了，给大伙儿的工资就不能按原来的算了，一天算成一百五！”

想要马儿跑，就不能缺了草！

“这，元子，给的有点多了。咱都一个村儿的，乡里乡亲，用不着这么多。就按原来的一百算，大家也愿意干。”

村里人大多本分老实，杨元给涨了五十块钱，几个人反而不太好意思。

“咱一码归一码儿！我弄玉米收割机就是为了挣钱，大伙儿干活也是图了挣钱。

谁也甭觉得不好意思，在我这儿挣钱，和去别的地方挣钱是一样的。

我有啥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们就说。也不用觉得抹不开口。”

性子有点闷，不爱说话的王海军，瓮声瓮气的道：“这还有啥说的？俺们在外面打工，累的狗似的，一天也挣不了这多钱。”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

本来一百块钱都不少了，这一下子又涨了五十。

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不要说就干十一个小时，晚上熬夜干也成！

大家伙都觉得，不下死力，都不要意思拿这钱。

杨元正事说完，扔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土。

“行了，没别的事了，咱就回去吃饭。今天早点睡，明天早起干活！”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来，拍打完屁股上的土，各自开着车回村。

晚上在杨元家院子里，照旧拼了几张桌子吃饭。

杨向东媳妇过来帮忙做的饭。

明天要干活，没多喝酒，每人就倒了二两意思了下。

呼啦啦吃完饭，几个人又坐着抽了几根烟，就全散了。

等人都走后，杨妈拉住杨元，唠叨了半个小时。

杨妈早就听杨爱国回来说了，杨元弄两台收割机，根本挣不了钱。

今年连本钱也拿不回来。

不好好养猪，弄这些东西干啥？

显得你有能耐是不是？

……

杨妈数落了半晌，杨元才好不容易安抚住。

回了猪场，和看门的杨大全，问了问今天的情况，又亲自查看了遍猪舍，杨大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猪都喂饱了，水槽里的水也不缺。

让杨大全回家睡觉，杨元回到自己的小屋，找了个本子，调出手机计算器，写写画画算了半天。

最后杨元得出结论，今年也就能拿回一台收割机的本钱。

后年才能赚到钱！

杨元将纸笔扔在桌子上，反身躺在床上。

好歹玉米秸秆收回来了。

即便玉米收割机今年不赚钱。

但他的野猪，这一冬天吃的，绝对是不缺了！

虽不至于失之东隅，但收之桑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