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爷，你说的屠宰场，到底咋回事？你这着急忙慌的把我喊来！”
韩福来没接茬儿，而是惊讶的瞅了眼杨元身边的漂亮闺女，不确定的问道：“这你媳妇儿？”
杨元这才想起来，介绍道：“这是我们村新来的大学生村官，苏眉。搭我车顺路来城里买点东西！”
“哦，那快请进，屋里坐，屋里坐！”
韩福来掐了旱烟，迎着两人进屋，然后让老伴儿去倒水。
杨元又问起屠宰场的事情。
“你平时猪都是出哪家屠宰场了？”
韩老头搓了搓手，反而问杨元。
“西关的，华兴屠宰场啊！”
韩老头嘿嘿道：“那家屠宰场要倒闭关门了！”
“不能吧？”杨元一惊。
“那家屠宰场的生意一直不错啊！守着县城这么多菜肉市场，出货方便，怎么突然会倒闭了？
我上次出栏的时候，那屠宰场还运行的很好啊！”
“嘿，你的猪上次出栏是啥时候了？就这两天的事儿！”
韩老头的话里有点幸灾乐祸。
“那到底咋回事儿？”
韩福来神秘兮兮的道：“吃死人了呗！”
韩大娘端了两杯热水放在杨元和苏眉旁边，又洗了几个苹果，放在盘子里，端过来，搁在桌上。
然后白了韩福来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人老了老了更没个正形儿了，咋说个话还大喘气，不能好好和娃说啊！”
苏眉噗嗤声笑了。
“你行你来说！没看见院子里的鸡儿，都快翻了天了，还不赶紧去倒食儿！”
韩大娘瞪眼道：“俺知道俺嘴皮子不利索，还是你说吧，俺给你去伺候鸡老爷去！”
说完端了个盆子出去喂鸡去了。
韩福来这才仔细说起来：“这事说起来有四五天了。
那天东关小区，有户人家晚上吃了饭后，正看着电视呢，突然一家人全部上吐下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后，全送医院抢救，但是当晚就死了一个。
啧，医生在催吐出来的污秽中，查验出来是食物中毒，你说导致中毒的是啥？和你说，不是别的，是猪肉！”
杨元皱了皱眉头：“病猪？”
韩福来啧啧嘴，点了点头：“不是病猪还是啥？”
“后来怎么解决的？警察介入了没？”
苏眉问道，听说吃死了人，心里有点难受，希望相关单位能够尽快将涉事人员全部查处。
“咋没介入？这一家人都差点吃死，更何况还死了一个。全县城人都知道了，也就你们村离县城远，消息还没传过去。
那警察啊，当晚就直接去医院了！
那天出去买菜的是那户人家里的儿媳妇，死的就是他男人，她被洗胃救过来，醒过来后听说男人被她买回来的肉吃死了，那个哭天抢地的，昏死了好几次。
警察好不容易问清了猪肉是哪买的，当晚就抓了菜市场的那个摆摊位的，连夜带回局子去审了。
这卖猪肉的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吓得战战兢兢的，听警察追问猪肉从哪进的。
一脸蒙乎乎的说屠宰场早上刚拉的，新鲜着呢。
这人正好今天摊子上的肉没卖完，还有半扇猪在家里呢，一对照，没跑，和胃里洗出来的一模一样。
警察一检查，这半扇肉上，还有屠宰场盖的大章印呢。
这下好了，顺藤摸瓜，先是查到屠宰场，又查到养猪场。一股脑的全逮进去了。”
韩福来说到后来，感觉十分痛快，摸出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是谁家养的猪？”
杨元问道，他对武灵县的养猪场同行都有那几家，还算有点了解。
“呼~，何冬瓜的！”
韩福来冒了口烟，哼了声道。
“何严冬的猪？”
杨元听到何严冬的名字，也不禁皱了皱眉。
要是他的话，抓他进去半点不冤，难怪韩老头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
苏眉见到他俩的神情，有点不明所以。
“你们说这个何什么东的，他怎么了？”
韩福来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姑娘呢，连忙在地上将烟头踩灭了，伸手挥了挥空中的烟雾。
“闺女你是不知道这个何冬瓜？你知道他养猪，喂得是啥么？”
苏眉摇了摇头，喂猪不都是喂饲料么？
“嘿，这家伙为了省钱，弄了个山轮车，车上放了几个大铁桶，绕着全城收饭店的剩菜剩饭泔水，一股脑全拉回去喂猪了。
还有据说，何冬瓜这家伙，为了猪肉品相好，私下里给猪还打乱七八糟的药。”
苏眉愣住：“这些剩菜剩饭喂猪不挺好的么？即省了饲料，节省了成本，而且没有饲料里的添加剂，不更好么！”
杨元和韩福来都乐了。
韩福来吧嗒嘴道：“闺女你是大城里来的吧？”
这话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苏眉也听出来了。脸有点发红。
杨元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用这种东西喂的猪，叫泔水猪，其实更不健康。
你别看饭店里的剩饭剩菜是人吃饭剩下的，以为很干净。
可架不住收的混杂啊，各种剩饭剩菜和泔水混杂在一起，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而且收回去，不可能马上喂完，只要一堆放，很快就会变质。你想喂给猪是什么情景？
要想将这些东西作为饲料，必须经过无菌化处理，进一步加工才行。
但是这种工序咱们这小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而且这样做的话，成本更高，还不如喂普通饲料划算呢。”
韩福来抬眼看了苏眉一眼，气道：“你要是去过一次喂泔水猪的地方，相信你这辈子都吃不下猪肉！”
苏眉见过饭店厨房里的泔水桶，想了想一群猪围绕着蚊蝇乱飞的泔水吃食的那种场景，顿时有些反胃。
“那这肯定是违法的吧？难道就没人管么？”
“咱这小地方，谁管啊！
即便是屠宰场不收，人家也能找小饭店卖出去。
这次也该华兴屠宰场倒霉，一股脑收了何冬瓜几十头猪。还吃死了人，现在谁还敢去那里进猪肉，你说他那屠宰场还能开的下去？”
杨元奇怪的问道：“华兴屠宰场按说挺正规啊，平时不收这种猪，怎么这次收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