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旧刻账今时算 衙门事艳楼断
作者:中原托溪      更新:2020-04-09 22:39      字数:2629

忽然大雨倾盆,雷鸣闪电,好生大作。张清未至死态,却也只剩半丝气息,如若大雨伤此弱躯,大抵熬不过今夜。

“喂,真的要把他丢在这里么?”矮个子是大哥,竟问回小弟,二人这时将张清抬到附近的树林里,犹豫不决。

“大哥,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矮个子思索良久,言道:“你说这么大个人死在这里多浪费,更何况他还没断气。不如趁这鬼天气没人上街,把他丢在医馆门口,再砸石头惊大夫出门,你看如何?”

“就按大哥说的办!”高个子就势把张清大部分身子扛在肩上,矮个就把张清的双脚用手托住,一路快步小跑到集市,将张清横搁在医馆门口,二人就躲在一旁,用巴掌大的石头直往医馆门丢。

“砰,砰砰,砰砰砰!”

二人直将怀中石头丢尽,都不见医馆门开。矮个叹了一声,说道:“看来他也是熬不过了,我只能做到这份上了。”言罢,就与高个一同离开。而大雨不曾离去,犹自发狂,使水涨阶高。

“你他娘的开不开门!”忽然矮个又转头回来,踹了医馆数脚,当听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越走越近,知道是大夫出来了,就赶紧与高个子跑远。跑远不久,医馆门吱呀大开,那大夫一看门口的张清,先是一惊,旋即喊来徒弟把这半条人命抬回馆中。

“瞧他这伤势,应是衙门跑出来的逃犯。也算够命水,遇到本大夫。呵呵!”这大夫捋捋下巴长须,就端来银针入穴,将张清受雨水寒毒逼出,再使鞭伤火毒清除,外敷以良药,再包扎安好,便过一宿,这才罢了。

“师父呐,为什么要救逃犯呢?”一旁小徒弟端着盛从张清伤口洗净所得之污水的铜盆,不明师父所举。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徒弟正色道:“官府无能,养了这般官兵,为了吃完朝廷派发的粮饷,把江湖上的好手不论忠奸都折磨入狱,然后驱使他们开凿河道,免费劳工。”

“他们本身无罪,却要遭受这样的厄运。就算官府要抄我医馆,我都见一个医治一个。”大夫说到这处,神色气愤,写好处方命小徒弟煎药,自己则观察张清病态。

“刚才替他把脉时,感觉他的造血机能有所瘀滞,就像是未开封的酒。我知那群官兵有散真气的药物,那只是暂时驱散,六个时辰可解。而他的是死死封住,当真奇怪。如果不是瘀滞,恐怕那群官兵如何使诈,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服他。”

大夫捋须沉思,翻开脑海中医学宝典,欲将此瘀滞冲散。

“斗胆问师父一句,施针不能冲破化瘀么?就算不能,用尽化瘀通血药物,总有开通时日。看他年纪不长,料想也不是旧患。”

“你啊,就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他的瘀滞虽是病态,但要知道练武之人气血畅通,纵有淤积伤者,不过是外伤。造血机能并非器官可见,而是骨髓之中成千上万、细小过微尘百倍的事物,如何施针化解?若通血药物可解,练武者全部饮药升仙,何须运动?”

徒弟点头称是,便随师父沉思,可是思路全无,难有解究。这时张清恢复意识,可以微微活动身子,大夫立刻上前询问。张清得知是眼前老者相救,万般言谢,再直叙官兵用计陷害,惹老者再度愤恨。

“师父,药煎好咯!”只见小徒弟端来一碗药汤,供张清饮下。

“多谢各位!”张清十分感动,老者不需他言甚多,命他多休息为善。张清不愿,稍稍运动真气,这刻造血机能又恢复过来,调养气血,精神立刻抖擞。

老者再替他把上一脉,发觉脉搏强而有力,但已无能视察造血之机,暗暗称奇:“难道你已经以往瘀滞全部打通?”

张清笑道:“那可没有,三月前的瘀滞,现在不过打通六成。不过按照这方面发展,不消多久,我相信可以全部打通。”

“你只疏通六成,道行就令我不能探视,若是全部打通,那以你的道行,要在江湖扬名,那是轻易之事。敢问阁下何门何派,年纪尚轻,有如此修为,当真难以置信。”

老者生平见过不少道行高深之人,但如此年纪还是头一回,禁不住啧啧称奇。

“前辈过奖了,晚辈师承葛道,承蒙先师法力高强,教授有道——是了,晚辈还有事未办成,就此别过。他日再报泉水之恩。”

老者再三劝之留下,张清依旧如初所想,老者便送他一瓶药粉,言道:“这是散瘀良药,它可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只是你常年在江湖闯荡,有甚小的损伤,就凭药可去除。”

张清接药谢过就自出门去,藏在衙门所向街道之一隅,静待至夜,见那天用沙子石头掷人的捕快,另有三个不甚面熟的捕快,五人结群,往北向走。张清紧跟其后,直见二人进了“红粉楼”,亦跟进去,门口二位打扮妖艳女子立刻迎上来,但闻张清一身酸臭与药味,嫌弃道:“哪来的乞儿,快走快走!”

这时几个打手见状同行过来,握紧拳头,喝道:“听到没有,快点滚!”

张清按捺得住,转身便走,再从后门小巷中跃上二楼,见俱是厢房,就逐间敲门。

“咦,哪来的臭乞丐,快滚!”

“来人呐,有人想抢姑娘!”

“你再不走老子就宰了你,扫兴的家伙!”

连吃几道闭门羹,索性沾口水戳窗纸,观其内有云雨场景,立刻罢观,复下一间,又是呻吟出娇滴滴的喘声,香汗淋漓之场景,心中暗呸,接连数间都是这般,皱眉道:“怎么一行都不见他们?”沿路走过去,看到一间厢房未曾关门,里边坐着五男五女,女子当然是美艳女子,男的正是跟踪过来要寻的狱卒,当即冲将进去。

“你干什么!”

狱卒察言观色,看张清怒气腾腾,又有些眼熟,不等他发作,当头掀翻菜桌。张清横掌一招“破魔刃”,啪的一声将菜桌一分为二,往左右捕快撞去。那几个艳妓吓得往门外走,一路喊人。

“哎哟!”

两名狱卒被菜桌撞到,捂着肚子惨叫。余下三名捕快上前欲打,张清抬脚一蹬,就将右侧狱卒蹬离地面,重重跌爆椅子。右掌一挥,就将左侧狱卒左脸打肿向右,脖子咔擦一响,便拧不回来了。

余下的狱卒知道厉害,赶紧要出门逃,张清伸臂拦住,咬牙道:“你不是说扔沙子没劲么,怎地要走而不是出手?”

那狱卒也认出张清是昨晚的囚犯,吓得跪地求饶:“是……是我该死……大侠饶命呐!”暗地里从袖中取匕首,往张清小腹来刺。张清早已察觉,空手夺刃,把刃倒转,往捕快虎口一扎,噗嗤入骨,那捕快登时杀猪般嚎叫,直按住伤口颤抖。

这时撞破椅子的狱卒站起身来,问道:“这位大侠,你可讲道理不!”

张清冷笑一声,踏前揪住他衣领,喝道:“快带我见陈朝洪!”捕快听见领口的布被张清紧握得快要撕裂,知他武艺高强,不敢怠慢,答道:“他……他人不在南城。”

“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狱卒眼珠一转,突然哭丧着面容答道:“这……这一切都是陈朝洪硬逼我们干的,我们也不想害这群江湖好手呐,全是上头的命令。大侠可不能不讲道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