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叔叔？

裴菲依愣了一下，随即却又笑了出来，欢欢是太想自己的爹地了吧。

一想到小姑娘的爹地已经不在了，裴菲依的心一下柔软了起来，根本不忍心纠正她什么。

算了，反正厉扬也不会知道。

如果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真是自己的孙女那该多好。

“嗯啊，你爹地叔叔小时候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蛋糕了，一口气能吃一个这么大的。”

裴菲依夸张地比划着，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记忆又回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几年。

笑着笑着，眼泪却又禁不住溢了出来，她没能守护好扬扬那本该灿烂的童年。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是她放弃了自己的亲儿子。

“奶奶，你怎么哭了？”小姑娘娇软的身体立刻扑进了奶奶的怀中，“奶奶吃蛋糕，甜甜的东西可以让人笑哦。”

小姑娘将手中的蛋糕送到裴菲依的嘴边，奶奶怎么那么喜欢哭呢？

真伤脑筋。

“奶奶是想起了你爹地叔叔小时候……”裴菲依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边不好意思地解释。

她也很不好意思，怎么三番两次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流眼泪呢，明明她的眼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流尽了。

“是爹地叔叔小时候不乖，所以惹奶奶伤心了么？”

妈咪让她要多问关于爹地小时候的事情，欢欢小间谍谨记在心。

“你爹地叔叔小时候很乖，从来不会惹奶奶生气，是奶奶不够好，没有保护好你爹地叔叔……”

裴菲依的话嘎然而止，她怎么和个小姑娘说这些呀。

真是，似乎只要一见到这个小姑娘，她就不自觉会想起扬扬小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欢欢的眉眼和扬扬小时候有点像吧，或者是她压抑得太久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当年她就不该嫁入程家，更不该生了扬扬。

生而不养，她有什么资格当这个母亲。

“爹地叔叔怎么了？”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契而不舍。

裴菲依动了动嘴，她知道她不该跟个小姑娘说那么多的。

可是也许真的是压抑得太久了，她太想将心中的那些苦楚找个人倾诉了。

欢欢什么都不懂，跟她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裴菲依说服着自己。

“你爹地叔叔四岁的时候，就被他爷爷关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要他学各种各样的东西，不能见他妈咪，晚上睡觉也只能一个人睡，不可以有玩具，也不可以有狗狗陪着……”

话闸子一旦打开，裴菲依就完全刹不住倾泻而出的话语。

这些话，她积压了二十多年，今天是第一次对着别人说出来。

这些，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她对她的扬扬的愧疚。

如果她足够强大，就不会让扬扬那么小就要去面对那么多。

如果程振南不是那么恨她，他也不会这么漠视他的儿子，他亲生的儿子。

所以，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了她的扬扬，她根本没有颜面面对他。

每次对着他，她只能选择冷漠，心才不会那么痛。

曾经，她曾痛到自杀，可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扬扬，从此扬扬就再没有了妈妈，她就又忍着痛叫了救护车。

裴菲依的目光不自觉向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