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变天

轩严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在疼，感觉身体躺在冰凉的地上，然而头下却枕着柔软和温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满面泪水的灰，灰似乎在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手中拿着药膏，在一点点的给轩严在上药。看到轩严睁开了眼睛，赶紧擦拭了眼角的泪痕。轩严神情恍惚，以为在做梦，一点点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灰的脸，口中喃喃自语：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的梦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灰的皮肤还是那么的光滑柔软，轩严十分的小心，生怕碰破了，一点点，一点点，手滑到了眼角，将一滴泪珠粘在了手指上，问道：

“你为什么哭了，灰，你疼吧，还在疼吧”

灰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骂道：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轩严微微抬头想要起来，头却又栽了回去，灰按住了轩严，说道：

“你躺着，躺着就好”

说完又从旁边端出一碗汤药，一口口的开始喂轩严喝下，轩严非常听话，默默无声的喝着，眼睛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着灰，怕一闭眼在一睁眼，梦就醒了，灰就消失不见了。灰喂完了汤药，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灰白手帕，轻轻的给轩严擦拭嘴角的汤汁，轩严抓住灰的手，问道：

“你会原谅我吗”

灰将药碗放在一旁，声音平缓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什么”

“告诉秦牧首幕后的人，说出来，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轩严眼中露出悲伤，说道：

“我都说了，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可他们还是那样对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灰，你能原谅我吗”

灰的眼中又有泪花流出，拿起轩严的手，将脸贴在轩严的手上，抽泣了起来，轩严微微摇头，说着：

“不哭，不哭”

灰将轩严的手小心放下，轩严却又紧紧的抓住灰的手不放，灰说道：

“我给你唱树儿谣吧”

轩严微微的点了点头，灰唱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看到轩严一直瞪大了眼睛在盯着自己，灰说道：

“怎么还不睡，你要多休息的”

轩严微微的摇了摇头，灰却说道：

“成五，听我的，闭上眼，睡吧”

轩严在听到成五那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灰从轩严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然后轻轻将轩严的眼睑盖上，又唱了一遍树儿谣，然后轻轻的挪动，将轩严的头放在一堆旧衣物的上面，刚想站起身，轩严手伸来，拽住了灰的衣摆，灰又用手将轩严的手从衣摆上推了下去，两人都没有在开口，灰站起身来，径直的向牢门门口走去，在灰走到门口的时候，轩严说道：

“你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对吗”

灰只是略作停顿，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灰转过一个角落，走出不远的距离，前方站立着两人，正是秦海和醉三，灰上前便是双膝跪倒大拜，低着头语气平缓的说道：

“牧首大人，他说自己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秦海有着短暂的沉默，然后说道：

“你下去吧”

灰站起身来，又是躬身一拜，转身走了出去。待灰走远后，醉三弓着身说道：

“牧首大人，看来成五确实不知道呀”

秦海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了呀，可惜了，难道我秦海时运如此不济”

醉三弓着身又说道：

“那成五是不是要处理掉”

秦海眼神发出浓浓的不甘，说道：

“不，先留着，也许还有用”

“那，灰那丫头呢”

“她不是已经有孕了吗，成五的水灵根不错，也许能生出个纯水灵体的孩子呢，留着吧”

“还是大人考虑周详”

谈完了这些，秦海显然没有在待下去的兴趣，转身便走了。

轩严在灰走后，一直没有在睁开眼睛，他累了，真的很累了，在灰走出牢门的刹那，一股倦意席卷心头，如灰的所愿，沉睡了过去。直到被一股凉意惊醒，抬起头来，四周只有来回晃动的油火，还是那个石牢，努力的爬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醒了”

轩严转过身，看到一团黑雾在身后不远处，里面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而轩严的眼中竟无一丝波澜，冷冷的说道：

“你是来杀我的”

“我想知道你是否全都说出来了”

“知道的都说了”

“哎，你不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灰雾说完，身上的黑雾瞬间散去，却露出了大牧首岳行山的身影，轩严眼中露出短暂的震惊，可很快就平复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是他”

岳行山摇了摇头：

“你果真不聪明，到了最后，还要糊涂的死去”

说完手一挥，一道白色的光芒冲向轩严，轩严还是神色平静，也无丝毫躲避，任由白光入体，然而随后感觉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丝丝暖意，和身体的迅速恢复，几乎是片刻之间，轩严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白色灵光褪去，轩严脸上露出不解，还没有开口追问什么，岳行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在死前，不会再被打扰”

说完这句话，身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脸呆滞的轩严。

岳行山苍老的身子，缓步走在自己的石屋中，刚刚坐下，另一道身影缓步走了过来，其腰间赫然也挂着一个人头骨，而脖间同样也是黑色禁灵锁，穿戴同样麻衣粗布，有些寒酸，那人出现后问道：

“大牧首，情况如何”

“不过一个没用的弃子”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去处理会面之事的人，必须要探明，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我，齐仑肯定不能去，人头众的其他人也不能去，处理此事的人，既要让我们信的过，还要是远离我们的人。”

那人脸上开始还有些深思，突然吃惊的说道：

“大牧首的意思不会是要用那个疯子吧”

轻哼了一声，岳行山继续说道：

“他从来没疯，不过是太执着了”

“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有停下来，若不是疯了，到真的可以让我们放心”

“一眼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敢跑到我的面前来叫嚣，能自己断了自己一条臂膀，挖出一颗眼珠，手插进自己的心口，半年了，还是没有放弃停下来，他够聪明，有胆识，比我们更甚，会面这件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可惜，修为差了些”

“这个好办，我亲自祝他结丹，在使用逆云丹，让他让尽快达到金丹中期”

“他的福气到是不小”

岳行山冷笑，又说道：

“先收了秦海的牧首之职，让他老实会儿”

“大牧首的意思....秦海也算个人才，可惜了”

“要是可惜，杀了便是”

短暂的沉思后，那人又说道：

“大牧首，那此次反叛之事，就到此为止吗”

“等秋林山会面之后再说，若是真的，只有他们这几颗人头才能买我们个心安。”

“可石牢来的消息，这帮人可是做的干干净净，现如今，只留个弃子，不好办呀，难道我们要将那几个老东西一一抓起来审问不成”

“能活到现在的，自然不是笨蛋，可他们太小瞧圣族了”

那人一脸的惊讶，急切的问道：

“难道大牧首能求得圣天还光符”

“圣少主手中应该还有一张”

“好好，好，养了这么久，是该动刀子了”

岳行山冷冷的笑了笑，缓缓地说道：

“这秋云的天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