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摇了摇头，心感不信，幻术终究不是自己实力，唯有类似丐帮帮主那种义薄云天的正道才有出路，称得上万人之上。

“他该不会是你日思夜想的酸秀才吧？”

“啊，真的假的!”

阿狗一惊，犹如茅塞顿开，先前任凭山珍大师千言万语在他看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穿堂风，直到少主姑娘一语中的，他才明白原来酸秀才装成了江湖第一骗子陪他玩。

不对，小乞丐左思右想，小脑袋瓜子都要冒烟啦，到底是酸秀才先生扮作山珍大师，还是山珍大师之前装成了酸秀才。

“你骗了我两年啊！”

山珍大师挠耳抓腮道：

“江湖第一骗子也是第一奇门遁甲术士有何不可？那即日起酸秀才培养悟宗少主为正邪第一又有何妨？”

嘶，大师双手自脖颈处揭起一张画皮，顿时连指间褶皱都少了多半，一种江湖骗子气质的淋漓尽致在瞬息间化作颓废文弱书生。

一眨眼，仿佛重回破庙门前，酸秀才摆出铜钱随意一扔，最后手中不多不少永远剩下五枚，亦或者说开始到结束他刚好一手之数。

“先生，你有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吗？是不是非要等我到了剑阁才能见到他!”

唉，酸秀才少有的哀愁，这一次他拍了下少年的后脑勺眨眼苦笑：

“先生教你骗术也只是为了让你多一个心眼，在找回自己的同时不做他人嫁衣，放心不会让你坏人的，你要知道过了三山六寨往外走一条大道百里就是剑阁，届时先生定会将明暗三法，笑术尽皆传授与你。”

答非所问，好在一向痴傻的小乞丐被成功拐了进去，不明就里地又在推脱着说不愿学骗术。

许久，酸秀才都是半蹲在墙角玩弄铜钱，吹着口哨自己个人乐呵。

飒，阿狗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山珍大师再一次意气风发地抱起海味神碑，到最后没了力气索性坐在上面张开一幅画。

“咦，玄门少主，白衣玄嚣!”

影子里，少主姑娘率先惊呼，作为她曾经心心念念的榜上人，这画每一笔都刻在了他脑子里。

阿狗摩挲画卷只觉陌生无比，这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白衣少年，一手折梅欲赠人，一手按剑意内敛，含笑心动。

骗术大师一把扔下画卷指着小乞丐影子隐约有指道：

“你朋友可是着急回家得很，本大师也不为难你，这样吧，接下来五寨，各学一丁半点，自己添上粉饰衣裳，只须届时像这画上少年三分即可，届时便算你出师，放你前往西蜀剑阁。”

学得三分像即可放行，小乞丐自然没傻到会认为可以单枪匹马胜过这几百号人，更何况他能从黑山寨那几个悍匪手里侥幸活下来都是靠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好，大师，你可是大人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

一问一答，即是承诺，亦是玩笑。

大师表面上谈笑风生，背地里转身便自言自语道，本大师可是江湖第一骗子，哪需要讲遵守君子道，笨蛋。

山珍海味一闪而过，半晌之后空留阿狗一人在此地，外加一幅青铜卷轴，小乞丐翻开一看，乃是小篆书写，文字纤美，旁余还有墨色小画：

春秋三十六年东起徐州有用神农谷，谷中建有一宗门名为百草，侠士聚集，名医会聚，传说培育有神农氏尝过之百草，可炼化外丹服用，公国国主大喜，派三千甲士前去请药，三日不得，万箭齐发。

半月后，恰逢黄道吉日，国主服用丹药后顿时间神采奕奕，周身散发奇异香气，步步生莲花朵朵，头顶悬五彩祥云，然三更时分，宫内传来一声凄厉惨叫，袁氏所立公国历来无忧，至此惨死，大将军吕氏夺位，改名温国。

由此，江湖人声称外丹之法不可取，唯有修身养性，真气内敛才可长生，温国重武又受前朝血训，下令封谷灭宗，举国之力屠杀百草宗上下，月圆之夜，有义盗翻山越岭，穿云搭桥偷去《神农百草录》。

墨画中有一夫子配有药草别针，百花香囊，微微笑不知未来危险与否，上书，神农谷主，春秋三十六年被逼无奈献出金丹后一月不到，惨遭灭宗，身死之日，有异士来求特赠经书。

“骗子大师的经书来自神农谷，莫非他就是那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异士，那这医药之术便不是邪物学，而是名门正派传承所在!”

小乞丐尚在揣测其中深义，不知所措，少主姑娘率先叽叽咕咕道：

“有些门道，湖底的怪爷爷经常说一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虽然不懂当年江湖十大惨案都是些啥，鬼九九，但绝对配得上这句话!”

“啊，你说得都是什么传闻？我从没有听师父讲过。”

少主姑娘逃出影子敲了下笨男孩的脑袋怪怨地说：

“笨蛋，一点脑水都不装就敢跑出来闯荡江湖，你不死谁死，所谓九州各国各立国宗是在剿灭玄门之后，在这之前，原本也有着各自名声显赫的仙门武宗，只不过它们全都死在了九国单独讨伐中，是谓，九案，玄门惨案作为收笔，从此江湖听调，仙门从宣，才有了天玄宗第一，说白了也不过是国主握权的人才培育之法!”

“譬如，雍州，唐国国主开创科举来并和国宗，自称是天下文武之才尽入长安!”

阿狗越听越好奇，总觉得过去的老故事勾人心魄。

“本少主劝你听完故事乖乖去炼药，那老家伙可是看出了我的门道，要想离开不容易，限你十二个时辰内学会，得了，给你讲完这点破事行了吧，贪得无厌。”

女孩与男孩坐在药房内讲述人人皆知的故事，引来山贼讥笑，少年初出茅庐一切都是未知数，总觉得好奇，然而对于风雨漂泊多年的成人而言，安稳日子最好不过，听他们一惊一乍倒是别生趣味。

所谓春秋惨案，以荆州楚国，阳阳宗问鼎天子犯大忌而始，国主举维护天子威仪旗帜，举国之力灭其满门。

梁州梁国献祭金鼎大典，自称缺金少银，请命天子，实则效仿楚国假借天子名号，收蜀山剑冢万剑不得，发起讨伐战得逞，世家唐门崛起。

徐州，吕氏篡位，紧接着因前朝之鉴灭封谷灭宗。

雍州国主为贵族后裔灭杨氏暴君而立国，扬言查出书卷文案，骊山道家与旧国叛逆之徒暗中来往，下令清除，此后开创科举，士子争仕途，不言江湖事。

豫州宋国重文轻武，自称是与天子为邻不可炼造凶杀之器，又身处重国交锋处，天下皆可伐之，为求自保，削弱兵卒以表其心，春秋五十年，特引梁，荆，徐三国入兵，讨伐“蛊惑”天子的先秦古教。

冀州燕国夜派天下第一刺客入祖龙山，杀其闭关的太上长老，嫁祸旁人，租龙山内乱，各自为战，国主掺入，扶持傀儡嬴氏。

兖州有天师城作四象大法，灭国主立五位天师共同治理大师，次月有飞鹰击殿，飞虹血雨，百姓认为是天道指令，百万人横拆天师城，不留一砖一瓦，一树一花。

扬州风尘四起，陈国主后继无人，各地起十八路烟尘，江湖谣言，灭长生宗可得传国玉玺，千年传承一夜飘散如云，烟尘散去只剩诈死的旧国主。

第九起，青州曹氏父子三人，雄心壮志，同心协力，行霸道十万大军压境天玄宗下，请出至宝山河图，次日封其为国宗，仙门俯首称臣。

第二年，九国杀至天子脚下，灭玄门，扬言清君侧，惨案终。

从此之后，仙侠遁隐，外丹术绝迹，江湖侠士虽有真气却难凝内丹，九州踏入新时代，说书人称，武侠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