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热闹的国子监
作者:文绎      更新:2019-11-23 03:50      字数:4248

玄真公主又换了一身衣裳,她如今锐意进取,摒弃了小清新的浅粉淡蓝杏黄,选用赫色、玄色来彰显自己。头上绾了乌压压的发髻,戴了一顶不大不小巧夺天工的金胎嵌松石青金红宝五凤朝天冠,一只大正凤口衔珠串,光华潋滟,四只小凤凰排列两边,凤凰都以红宝石做眼睛。

春秋战国时的首饰、刀柄、镜背上均镶绿松石,贵族们迷恋这种奇妙的蓝色,到唐宋时期绿松石矿被消耗一空,这才使用点翠,点翠要杀翠鸟拔鸟毛,又有些慈悲为怀的人改为银胎景泰蓝,别名为烧蓝。

林黛玉虽然喜欢点翠的颜色,却不喜欢头戴死鸟毛,烧蓝却又不显身份之尊贵。到了庄国之后,这问题才解决,庄国有大量的绿松石和青金石的矿石,那些最优质的无裂无杂无星的松石和青金挖了出来,破成薄片,打磨圆润光滑,镶嵌在宝冠上,那份包蕴光含胜过点翠。

耳环简单的多,只是天然的异形葫芦珠,一样大小一样光泽的一对儿,镶成两只耳环,脖颈上也是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左手腕上带了一只白玉镯、一只香串儿,右手上是那双因果玄环。

她身穿一件玄色琵琶袖滚镶金银的常服,深黑色的衣料上用金银捻成线,使盘金绣和乱针绣,绣出云雾松柏灵芝,长到膝盖的下摆上满是海水江崖纹,金银混搭却不显艳丽,那黑色作为底色很压的住这份耀眼。下穿一条海松色百褶裙,裙摆下露出绣鞋尖儿。她悠然自得的坐在国子监祭酒的二堂上,侧倚在官帽椅的扶手上,通身上下清雅华贵,云淡风轻中又不失霸气。

左边站着第五旻,右边站着金锦瑟,虽然俩都是男子,却有种金童玉女随侍左右的感觉。

韩愈在下首坐着,两溜坐的都是国子监中的官员、教授。

大大的黄花梨架几案上只有笔架、镇纸、砚海、水晶笔山,一块好墨搁在青玉墨台上,白玉小香炉中幽幽燃着香,只见香气不见烟,这才是最好的香。

玄真公主面前搁着一本书,这是他们最近编撰的启蒙读物,里面把认字学字和庄国的核心价值观、道家思想、感恩公主和陛下、生活多么美好幸福我们一定要遵纪守法、我国历史等内容糅在一起。

大概是新版千字文和三字经。

在众人忐忑不安的偷眼窥上中,小公主不急不缓的翻看这本书,偶尔喝一口茶,继续翻书。

只有韩愈沉得住气,其他人又急着得到评论,又害怕被公主批评,满心的忐忑不安。

林黛玉看完之后,合上书搁在桌上,笑道:“退之的字颇有进益。”

宋朱长文《续书断》卷下列韩愈书法为能品,云:‘退之虽不学书,而天骨劲健,自有高处,非众人所可及。’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能品的意思是还能看看,这具体的品评则是说他虽然有天赋但不好好学习。

韩愈笑了笑:“臣不善书,殿下见笑。”这一本书都是他手抄的。

林黛玉不置可否的把书放在旁边,内容并不惊喜,韩愈的字其实也没什么进步:“新开的蒙学有了课本,谁来当老师呢?孤不瞒你们,莴苣和安格尔兴许要被木策师兄收为弟子,而安努女神和阿普苏女神更与我颇有渊源,她们的道法高深,脾气古怪,只怕你们应付不了。”

要是让我可爱的尚膳去呢,她到是能让她们不闹腾起来,但文泽兰只会讲故事,不会讲课。她自己都快不会写字了。

任何一个人,十几年不写字只读书,都会把字忘了大半。

韩愈起身道:“殿下不必多虑,臣举荐一人。”

“请讲无妨。”

“右国子监中有一人名为玉京秋,年方28岁,学业无成,但乐于助人,最善照料新进后学,经常受邀去各处给新修成人形的小妖精讲人间道理,他听闻殿下要新开学院,给人启蒙,他只请离开右国子监,去当一名教书先生。”右国子监中的学生有禄米,也有令人称道的尊荣,成功毕业的也有。但玉京秋留级很多年了,虽然他热心勤恳到教授们恨不得直接让他在学校里工作,但他的修行太差。

林黛玉眉头微蹙:“哪一个玉京秋?”

“烟水阔。高林弄残照,晚蜩凄切。碧砧度韵,银床飘叶。衣湿桐阴露冷,采凉花,时赋秋雪。叹轻别,一襟幽事,砌蛩能说。

客思吟商还怯。怨歌长、琼壶暗缺。翠扇恩疏,红衣香褪,翻成消歇。玉骨西风,恨最恨、闲却新凉时节。楚箫咽,谁倚西楼淡月。”

“这人怎得以词牌为名?”

“他原是化形的精怪,不晓得人间之事,听的玉京秋好听便以此为名,后来想改又舍不得。”

林黛玉轻轻扣着桌子:“孤记得此人,你曾经说过他,他的原型似乎是狗??”

韩愈有些尴尬:“是,原是一条狗。性格敦厚温柔,极有耐心,吃苦耐劳。”

小公主告诫官员们:“无论他原型是何物,尔等需一视同仁。胡玲,听见了吗?”

胡玲原是一只狐狸精,她和国子监中其他妖精一向不和,几次打起来,咬人家耳朵和脖子,闹到公主面前去受审。但她天资过人,最善变化之术和某些不可描述之术。笑嘻嘻的站起来:“殿下只管放心,玉京秋和我关系好,我们前两天还玩了十次呢,原打算成亲,但是他家里和我家里都不同意,呃……”好像不该在这儿说这个?

林黛玉面色如常:“合得来就好。”

biu的一下站起来张德虎:“启禀殿下,臣弹劾胡玲为师不自重,以师长身份□□学生。”反正你们睡了,而校规中明文规定,不许师生有染。

胡玲当时就炸了:“去你祖宗个蛋的!像你这样的老丑鬼才用逼迫,似奶奶这样的花容月貌,我往哪儿一躺就够了!呸!你这辈子都不知道长得漂亮是什么感觉吧?你以为你的学生不勾搭你,就不会勾搭我?奶奶赏你两个钱,去买一面镜子,瞧瞧自己的嘴脸!这八字眉刁梢眼酒糟鼻,满脸连环套的麻子,哎呦可不能细看,你胡子上还挂着前天的饭呢!我说这屋里怎么又酸又臭呢!”

她长得像个优雅迷人的大家闺秀,一张口就露馅儿了。

张德虎:“我*你大爷!”

胡玲冷笑一声:“我大爷翘臀以待呢!凭你这一把糟骨头,怕不是一合之敌。”巧了,我大爷有龙阳之好!

林黛玉掩面,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年龄渐长,她能接受这种程度的黄色笑话。

韩愈大觉尊严扫地,自己治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用力拍桌子:“都闭嘴!不知廉耻!在殿下面前放此等污言秽语”

胡玲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放屁呢。”

“住口!”韩愈把他俩骂了一顿,两人认真听着,仔细反思,绝不改正。

林黛玉慢悠悠的玩着一串香珠,这是紫述师兄新制的香串儿,味儿清雅悠长,只是配比出了些小问题容易裂,刚刚烧了一颗开裂的坠子。等到韩愈说完,她才慢悠悠的说:“国子监中,真有教师胁迫学生的事儿吗?”

韩愈道:“殿下只管放心,绝无这等事。胡玲和玉京秋是情投意合,自执掌国子监起,因男女同在一堂上课,臣最抓紧的便是男女大防。”

小公主面沉似水,垂眸看着香串,若无其事的说:“国家养士百年,总有一天要用。刑部养着刽子手亦有百年,不常用,他对不起那份禄米。”大庄律早以写明,无论是官员、教师、富商、长者,若以势逼人就范,无论是男男女女还是男女之间,一应问斩,若犯罪两次,则不杀,变作美貌男女贬为官妓。她不只警告胡玲,也警告张德虎:“凡诬告者,反坐。国子监中是不是不讲授法律?”

俩人都跪下了,相对骂街的事儿闹大了!

韩愈起来谢罪:“臣治理不严”

林黛玉叹了口气,摆摆手。第五旻道:“免。”

随即召见玉京秋,进门来不敢抬头,乖乖的跪下:“玉京秋拜见殿下。”

“抬起头来。”

他长得其实一般,有一双又大又圆的大黑眼睛,还有翘翘的鼻子,只可惜嘴巴有点难看,脸形普通。

“韩祭酒说你自请肄业。”

“是。”玉京秋满眼无辜和可怜,说话声音特别温柔小声:“学生愚钝,空废了许多材料,如今不会画符,不会摆阵,还不晓得念咒。修炼多年的内丹,还是米粒大小,学生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肄业也好过在这里耗费监生的宝贵名额。”

“你倒是有心。”

玉京秋又说:“狼学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妈说,只要他敢肄业就咬断他的腿。”

“你仔细说说。”

“是,他叫郎凤仙,呃,他原是一只沙狼,修炼得道也进了国子监,是个少年天才呢!”玉京秋露出一脸高兴的羡慕:“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我十年都没学会的东西,教授们教的东西,他样样学的精,他过目不忘呢。现在快要毕业了。他母亲想让他争取留校任教,他只想赚钱。呃,他最仰慕管尚书。郎学弟不好吃穿,也不好色,只喜欢攒银子。”

又叫了郎凤仙来看,郎凤仙不在校内,派人出去找,他居然在一家饭店兼职当掌柜的,现在正给屠夫帮忙杀猪呢。

这家伙长得坏,还是个秃子,但是头上的炁还算清朗,不是个坏家伙。

玉京秋和郎凤仙加上被国子监开除的胡玲,三人就算是蒙学的班底了。

林黛玉仔细给这三人讲了安努女神和阿普苏女神的背景、能耐、和自己的关系、性格,要他们仨好好引导两名女神学习,不可以强迫,更不能惹怒女神。“两位女神不知道世界上有男人的存在,她们还习惯称之为怪物,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她亲自带着三个人去了桃园,桃园中满是欢声笑语,走进去一看,文泽兰真的发飙了!

打蛋器自动搅打着蛋清,两口锅分别煮着红豆和红枣,看来要做秘制的豆沙和枣泥馅儿。她正站在面板前,面对着一个冰块,倒腾着几块面。

黛玉并不认得这是什么,切入画外音:盆里扣着的超硬黑芝麻面团是椒盐排叉的面,软乎乎的一块面是油条油饼的面,搁在冰块上方的几块面分别属于蝴蝶酥、老婆饼、杏蓉饼。这是三种不一样的起酥方式,自然要用和不同的面。

文泽兰像跳街舞一样左右横挪,手上下翻飞,往蛋清里扔白糖和柠檬汁,用漏勺推一推煮的红枣,疯狂搅拌煮的红豆,把蝴蝶酥的面拿下来松弛一会,把老婆饼的面再揉一揉,旁边的灶台上架着平底锅和油锅,平底锅里煎着许多小水煎包,散发着韭菜鸡蛋虾米、酸菜粉条、胡椒羊肉的味道。她又往烤炉中扔了几根柴火,让炉子更热一些,更热一些才好烤点心,回来叠蝴蝶酥的面。

阿普苏站在灶台旁边,端着调料碗,舔着手指头上的油,等着第二锅水煎包。

安努抓着一块面团玩,她从没见过这么白,这么软的面团:“你真是乖宝宝。我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文四:“啊哈哈哈我也是啊!突然多倆妈,还挺好玩。”

小公主看到这一幕非常满意,反正仙界只讲究师徒辈分,对血缘关系不甚在意,她并不吃亏。带着三人走过来,给两名萝莉女神介绍一番。

阿普苏慢吞吞的问:“好了吗?”

“再等会,水干了也得等锅里起糊嘎巴呀。”

文四抄起旁边的淀粉水倒进锅里,这样就能起冰花了。

顷刻间,水煎包好了,阿普苏开始伸手抓着吃。

安努一巴掌把胡玲排成原形,按在腿上摸毛茸茸的大尾巴。

文四姐把第一锅蝴蝶酥扔进去烤,悄悄问:“黛玉,我怎么就成了她俩的亲生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