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困坐愁城
作者:柯伊伯带顽石      更新:2019-11-25 19:48      字数:2199

唐双礼思忖了半天,起身拱手道:”大帅,属下恭喜大帅了,前方将士辛苦夺下平阳,河中之地可就归大帅所有了,属下想朝庭若是知道了,定会乐见其成的!”

高行周黑着脸问道:”先生何出此言?难道石驸马就能忍下这窝囊气?朝廷方面会容我们这样为所欲为?还望先生说明白!”

唐双礼正欲开口,就听门外有人高声说道:”河东已非昔日之河东,石敬瑭更非昔日石驸马了,大帅何虑之有啊!”

两人同时抬头观去,竟是王仁裕意气风发地走进来,高行周忙起身让座道:”王长史,此话怎讲?请坐下细说!”王仁裕见礼后坐下便接着说道:”大帅,闻知杨啸率军一举攻克平阳城,将河东马步都指挥使刘知远驱逐出平阳,我真的很兴奋!”

在明宗长兴元年以前,平阳本属河中节度,那时的河中节度使正是当今皇帝,正是被石敬瑭与权臣安重诲合谋陷害才被调往凤翔!

这才五六年光景,难道大帅忘了不成?他石敬瑭还欲吞下泽潞,打通取魏博之路,正是走得庄宗取中原之路,他的狼子野心朝廷怎会不知。

况且石敬瑭此时幽居京城不得返河东,这已充分证明朝廷对他有忌惮之心,大帅此时只须上表恢复河中节度名号,管他谁来接任,都不会是那石敬瑭,还有何虑之有?

高行周面露喜色问道:”唐先生,王长史分析的可是你所要讲得?”

掌书记唐双礼忙答道:”王长史分析得比属下想得更通彻,只是河中交于朝廷,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得嫁衣裳?”说完摊开双手望向王仁裕。

王仁裕轻笑一声道:”朝廷可能会让高帅暂代,即使派员驻守河中,也必会与我昭义军交好,绝不敢与石敬瑭暗通款曲,而且与我们分担了来自河东的压力,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唐双礼听闻也有道理,便又谏言道:”要不然,直接上表推荐一个与咱们有旧之人,比如符彦卿兄弟!”

高行周忙制止道:”不可,不能推荐!此乃朝廷大忌,只能任朝廷选任!”

唐双礼也知自己鲁莽了,忙请罪道:”属下鲁莽了,我只是不甘心啊!要不大帅此时增兵河中稳固防守,小心平阳得而复失,控制盐池,尽取之利,也能向朝廷表示我昭义无意占领河中之地,如何!”

高行周望向王仁裕,见他点头,便道:”唐先生,请你以昭义节度衙门掌书记的身份带兵进驻河中,尽取我之所需,如何?”

唐双礼本是谋财高手,可惜十几年来呆在这贫瘠之地,猛地要暴富,欣喜之态溢于言表,欣然领命!

高行周又请王仁裕捎带呈表回京,并探听清朝廷动静!

且说刘知远凄凄惶惶向北急逃,沿路收拢败兵,至洪洞县方止住,一潰就是几十里。

从黎明时分开始逃命,脚下不停直至午时,幸运的躲过了几次追兵,死里逃生才到一安静所在,见一麦秸垛就一倒不起,此时已累饿之极,昏死过去。

跟着逃过来的兵卒有认识他的,忙取水滴唇呼嚎半天才醒转过来。当他睁开双眼望向苍天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溢出眼眶,心中直呼:”羞耻啊!我刘知远白活了四十余载!竟有如此之败!羞耻啊!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河东同僚!不如就此了结了算了!”

人一到将死时,就会总结自己一生的所做所为,在这悲凉的心境下,刘知远回忆着自己年少家贫,投军养马,十年辛苦下贱之作。

梁晋大战时杀敌勇敢沉稳庄重,遇明宗赏识后随石敬瑭身边护卫,生死安危之际,两次护主脱难,石敬瑭感而爱之,升为衙门都校,才混出头面,又忠诚谋主,被视为左膀右臂,任马步军都指挥使,半生戎马倥偬未尝一败。

谁知今天竟稀里糊涂丢城失地狼狈逃窜,还有何面目见石帅,想到这里竟嚎啕大哭,此时溃兵渐渐聚集于此,其侍卫都头史弘肇闻声赶来,抚慰道:”刘将军切不可悲伤过度,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胜败乃兵家常事,应聚兵再战,夺回失地!”

军需度支官杨邠也闻声赶到接言道:”刘将军切不可意志消沉,想那魏武帝曹孟德兵败赤壁,百万大军一败涂地还能笑谈群雄,自立北方,当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刘将军腾起之时,此番小败不足为论,河东地大兵广,何愁不能兴起,小小平阳待我们重整旗鼓夺回便是!”

刘知远这才止住悲声,自拭眼泪道:”刘某只是愧对石帅信任,无颜见主啊!且同僚之中杜,李多嫉于我,今遭败绩岂能容我立身河东?”

杨邠惨笑道:”晋阳既然回不去了,不如暂时收拢将士屯兵于此,伺机再图,刘将军当去一趟洛阳,能解石帅之困为要,今河东无主,宵小窥伺,若是能解困迎回石帅,河东诸僚还有谁敢小觑!”

刘知远沉思良久,忽地腾身一起,站在夕阳光照之中,浑身似金光附体,仰天长啸一声,出尽心中恶气道:”大丈夫立身于世,岂能被这小挫折打倒!刘某记下此仇,必报今日之恨,弘肇,收拢将士屯驻于此,若遇挑衅坚守不出,我与杨邠连夜赶往洛阳见主,再图良策!”说完翻身上马,几十骑飞奔西去。

刘知远等人比金铭早一日过了风陵渡,不日即入了洛阳城。

跪于驸马府殿前负荆请罪,石敬瑭听闻又丢了平阳,气得大骂刘知远无能,当厅大怒欲斩刘知远。

桑维翰忙跪下求情道:”大帅息怒!今大帅困顿于京洛,河东人心浮动,亦有小挫不足为奇,且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诛杀大将,知远忠诚之士当勉励之,请大帅三思!”。

石敬瑭本是理智之人,且是知人善任,素喜刘知远稳重,并不想杀之为快,就借坡下驴道:”让他进来说话!”

桑维翰平日与刘知远往来亲密,忙出厅扶起刘知远道:”知远今番进京请罪,虽有小错大帅并无怪罪,胜败之事先放一边儿,你我当同心协力,解大帅京洛之困,有何良计尽管直言,请与我一起面见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