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毒舌安
作者:林果馨      更新:2019-11-28 07:05      字数:4617

寝室外的草坪上,两个男人对峙而站。那个阳光痞气的男人,眯着狭长丹凤眼,转身询问对面兄弟:“李翰,你这是看上了………..相亲对象?”这个被叫做李翰的“王羽”意犹未尽地转身,目光如炬的戏谑:“有何不可?”

“你疯啦?这丫头刚才是怎么对我的,没看见?真是没礼貌的小家伙,招呼不打就直接跑了,这样没素质的丫头片子,你倒是看上了?亏得还要我装模作样扮成你…………”王羽指着女寝方向非常不满的吼道,李翰戏谑的瞅着兄弟张扬舞爪的模样,沉思低吟,抬眸时俊朗脸庞上严肃沉静:“王羽,别看上那丫头。”他撂下一句话,绝尘而去,留在原地的王羽那双丹凤眼快要翘到天上去,食指倒指着自己,一张大嘴惊诧的成o型。

“我?…………我?………..我会看上她?!你疯啦!”

“我是疯啦!他坠楼了,那个小男孩,坠!楼!了!”一条白色的山羊犬飞快如闪电的奔跑,迅速穿过梅里斯街的辰熙大道,朝五公里外鲮鲤香樟巷拐弯,像一枚白色导弹直径穿梭在人们的脚边,一连串该死的吐槽声在路人耳中化成“汪汪汪”犬吠。

“哦,该死的狗,看点路。”撑着一把贵妇赏花油纸伞的中年妇女,滑稽的蹦跳着,水泥黑渍溅到她棕色长筒袜上,惊叫出声。身后,婴儿车上的宝宝,探出圆嘟嘟小脑袋,伸出肥嫩的小食指,奶声奶气的笑道:“咯咯,羊,羊。”

“我是狗,是阿拉斯加纯种山羊犬!北鼻。”山羊犬飞奔着扭头,毫不客气的叫嚷,又从车轮旁擦身而过。“哇呜。”宝宝惊奇的睁着大眼睛,口水直流,小脑袋瓜跟着这枚白色导弹一起旋转。

男人推着婴儿车,差点要翻了个大跟头,冲着山养犬狠狠一跺脚:“好狗不挡道,该死的土狗,看我不宰了你。”婴儿车里的宝宝笑咯咯的挣扎,男人骂骂咧咧地将他抱起,看着白色长毛狗干瞪眼。

“汪汪汪。你是土狗,你家才是土狗。”山养犬一路狂吠,引得路人纷纷侧头,樱花盛开的龙臻巷口,它一路飞奔到189号盘花雕龙的城堡大门,用锋利的尖爪挠了挠。“吱呀。”大门缓缓打开,蜘蛛网撕裂开垂到脑袋上。

“哦,可怜的波比,你终于回来了,主人找了你很久了。”一个魁梧似牛的汉子从旋转楼梯下来,他举起刚做好的百合圈正想放在脑袋上,就看到门缝中冲进来一只白色小不点,脑袋上拴着一条黑布镜,独眼潘达操着粗犷嗓音招呼。

“汪汪汪。”山养犬热情四溢的回应,窝在沙发里的卷发女人,媚眼如丝,娇滴欲艳唇瓣轻启,吐出一连串烟圈:“独眼潘达,什么时候你也喊主人了。安听到了可不高兴的。”

“那是波比小不点的称呼哦,我们可是要操家伙打群架的哦。”厨房里走出白色围兜的小鲜肉,慢悠悠的甩着鸡蛋煎饼,娘娘腔的音调让人只想揍人。

“谢谢,娘娘腔,主人在哪儿?”山养犬冲到旋转扶梯第三层的时候,咆哮声直冲而下。“在阁楼小吊篮里哦。”

城堡最顶端是一座尖塔型的阁楼,上面爬满了青条长藤,中间是一根直冲云霄的翠玉石柱,杵往城堡顶端,撑起整个阁楼,悬在空中的青黄吊篮被包裹成蛋壳状,只看到一撮黑乎乎的头发,有人睡在蛋壳吊篮里不停的晃动。

“主人!主人!”山羊犬冲到阁楼底下,心急火燎地跳跃,恨不得要飞到空中晃醒蛋壳里的人。蛋壳里有人蠕动几下,控制不住的打了几声呼噜,吊篮晃动更厉害,蛋壳里的人翻了个身后没半点动静,山羊犬急得原地旋转咬尾巴。

“主人他死了,那个小男孩,他坠楼了!”山羊犬急促的呐喊声呼之欲出,突然蛋壳吊篮倒翻,一个男人睡眼惺忪地跳下来,他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浓密棕发,步伐轻飘的朝黄皮香蕉沙发上躺下,嘴里塞着奶嘴,含糊不清地问:“波比——你——说——什么,昨天的呆瓜蘸了巧克力酱——可不好吃,唔——太甜了。”

山羊犬奔上前,一口叼住他的白色连帽衫,还没来得及碰上,男人身形微动,眨眼功夫就已经跳下黄皮香蕉沙发,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套好了一件黑皮夹克,他嘴角浮现戏谑的笑,双手插兜神情犀利,因为嚼动奶嘴转圈,这是发怒的前奏。

山羊犬抖了抖身上白毛,立马蹦到脚前,前膝跪地匍匐跪舔,它知道毒舌安的本事,刚才的轻燕凌云步足以短时间内置人于死地:“主人,涿鹿林的那个小男孩坠楼了。主人,波比觉得这事不对劲…….就像是一场把戏,主人。”

男人微眯双眸,飞快的嚼动奶嘴,厉声问道:“哦?怎么说?”山羊犬甩了个激灵,湿哒哒的泥水溅了满地,狗腿的蹭着脚踝:“他是放风筝掉下去的,谁会大白天的到高楼上放风筝呢?那小男孩可不是傻子,是安腾…………爸爸的小助理,机器人制作决赛的第一名,iq测试180分,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傻事呢,波比……..波比发现,他临死前指着一个人。”它提到爸爸安腾时特意换了个词,这是主人最大的禁忌,他和父亲的关系向来是很紧张。

“是谁?”男人停下嚼动的奶嘴,倾身向前,厚实的大手竖成尖塔,噤声细问。山羊犬知道他上心了,噤若寒蝉地垂下湿漉漉的小脑袋:“波比,没看清,是一个驼背的男人,会不会城堡里真的出现了…………”

“滚下去吧,小不点。”男人面色如尘,山羊犬舔了舔红色小舌头,悻蔫蔫的想顶嘴:“波比才不是小不点,是……..阿拉斯加纯种山羊犬。”它拖了一地的梅花印,后半句的时候音调降了八度,变成不服气的嘟囔,突然小尾巴上触电,全身长毛炸立起来,像一只小白球连滚带爬的滚下阶梯,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嘴里一阵哀嚎:“嗷呜——不带这样玩波比的——呜——”

城堡下发出同情的问候:“哦,可怜的波比,又被赶下来了。”女人娇媚的浅笑,男人们附和的大笑,这是城堡里最常见的小游戏——捉弄波比。

男人收回踩在彩虹导电人偶仪上的长腿,长辫子的洋娃娃抖动着叫嚷:“电了,电了。”他烦躁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桶,食指轻捏亚力克雪茄晃了晃,想晃掉身上的枷锁。上个月,因为看不惯饕餮部部长给下面的小崽子们泼脏水,就揍掉了他三根肋骨,由此从那个世界里革除了,又滚回了这个现实世界,相比下他现在更举步艰难,作为青龙乔庄的五爷,半年的无人管理快土崩瓦解,一个月的恢复仍是费时费力。

“该死的,早知道把那人折叠成剁饼肉酱………..那地方爱谁谁去。”他咒骂一句,咬了一口草莓芝士糕,其实他是故意的,故意找茬揍了那家伙,重要的是他发现那里已经不干净了,有人在叛变!

可,那里全都是天资卓越、至纯至善的人组成的世界,偏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几百年了没一点屁事,到了现在却………………他挠了挠脑袋,浓密的棕发掉了几缕,其实他的离开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他的父亲——安腾。

“猫,潘达,小觅,操家伙!”男人顺着扶手滑落,朝一楼扔下去龙字令牌,这是出堡号令,意味着有一场大事要发生。

听到命令,独眼潘达挪动庞大体格,灵活的抄起长绳绑在腰际,恋恋不舍地戴着百合花环朝门口走去,娘娘腔嘟囔几句解开围裙和漂亮女人并肩向前:“安,去哪?”

“格安社!”

卡迪拉克的加长跑车迅速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在阳光的沐浴下盘龙雕花的中式城堡散发着陈年气息,“微能城堡”四个字阳光沐浴下,熠熠夺目。

“哎,前面那个,叫潇潇过来。听到没?”包厢里五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指着侍童喊道。这是格香茶楼,共有五层楼,琉璃瓦柱,青碧玉石,一副金碧辉煌的气派,这是全市最大的茶楼之一,按小时500元计费,来这里的达官显贵地痞流氓只要付得起价,就能享受皇帝般的尊荣,这里的服务生均叫侍童、侍女,都是无条件的服从。

“虎哥,贡立九局的银行和翎丸区的航线全被人控制了,这两片区我们怕是搞不下来。”

那个被称为虎哥的人坐在五人最中间,眉头一挑,旁人有小弟接话:“林说的是,问题就是我们查不出是谁干的,动用了慧老大秘书长的关系,可还是……………一无所获。”说到最后声音小成了蚊子。

这时,大门敞开,苗条清丽的女人走了进来,小巧可人眉眼勾人。虎哥正要火大就看见潇潇站在门边,模样清纯可人,看得人心痒痒,周围所有人交换了个眼色,招呼绝色女人坐过来:“来,这是我们的虎哥,潇潇,快喊虎哥。”

“虎哥。”女人气若游丝的喊道,这是格香茶楼的首位花魁。一个瘦弱的男子贼眉鼠眼的站起来,眼珠子快黏到她脸上,又按捺住内心焦躁将女人推搡到虎哥身上。虎哥心宽体胖,环抱美人心情大好,话语不多却格外开恩,将一杯白兰地递到她嘴边,潇潇只能配合的抿嘴倒进,一口干掉。

“既然惊动了慧老大秘书长了,这件事恐怕就只能这样了…………..”虎哥溜在嘴边的话刚打一轮转,“砰”的一声,雕花大门被人粗鲁的打开,四五个西装男人簇拥着一个年轻挺拔的男人。

房间内五个人齐齐变脸,虎哥慌张的将女人推开,纷纷站起鞠躬:“秘书长。”这是格安社最得宠的男人,年纪不过二十,一双狭长丹凤眼,魅惑犀利,嘴角总挂着似有似无的嗤笑,仅次于慧老大,凌驾众人之上,名叫王羽,背地里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笑面虎”,从未有人敢小觑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

“都是兄弟何必见外,虎哥,慧老大来了。”王羽笑脸盈盈地打量着一行人,眼睛瞟向潇潇,嘴巴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半点要进来的意思。虎哥五人毕恭毕敬地走出来,不敢有任何疑问,潇潇礼貌的站着,毫无失态之色。

“这届的花魁有胆色哦,格香茶楼真是越来越厉害了。k场。”王羽白皙脸上浮现不可意会表情,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负一楼走去。下面昏暗奢靡,彩光照射,有人在中央舞池疯狂扭动,有人在左侧呐喊嘶吼:“打他,左边,快啊,傻子!对!”

k场是奢华魑魅之地,可以欲仙欲死,也可以纸醉金迷,在疯狂与竞技中获得快慰。

凌桑花簇的二楼,有一座小亭形状的包厢,可以从上俯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米粒灰白玻璃窗上倒映着一个白袍影子,他正襟危坐的俯视k场,身后有人悄声提醒:“慧老大,他们来了。”白袍影子动了动,电梯大门走出一行人朝侧门包厢走去,王羽抬眸看向二楼包厢亭,举起了右手大拇指,他看不见玻璃窗后的人,但知道那人是能看得见他。

虎哥一行人被安排进入了侧门包厢,刚进去就被人暗中狠揍一顿,王羽坐在门口软椅上,神情冷峻,在胸前口袋摸了两下抽出雪茄,有人为他点上了。里面鬼哭狼嚎,全都是毫无反抗的求饶:“贡立九局……九局的银行被人断了后路,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啊。老大,老大,求你了。”

“翎丸区的航线呢?”王羽冷漠的声音传来,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才二十出头的男人。瘦弱西装男匍匐在地,膝盖磨损大片,结结巴巴的乞求:“说,说是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将航线的路给劫了,所有……..所有航线高层都不肯说,我………..老大,老大,求你了。”

王羽白脸微微抽搐,手指间叼着的雪茄摁入吸烟缸:“格安社里只有一个慧老大,扇掉这张嘴。”瘦弱西装男吓得满脸铁青,两脚哆嗦,白眼一翻晕死过去,周围其他人却被代劳扇嘴,脸上全是血红色的巴掌印,来不及尖叫,就听见k场外一阵枪声,接着灯光全被熄灭,现场混乱不堪。

“啊——不好,有人——啊。”

“啊,我的胡子,我的胡子被人扯了。”

“哇靠,有人闯入,快,操家伙。”

一时间,k场里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东西砸碎在地的混乱,没有人看见到底是谁闯入就已经自乱阵脚。王羽暗骂一声,带着五个人从侧面小门跑上,直通到二楼包厢亭,这里漆黑一片,唯有站台上坐着的白袍影子。

“老大,你…………”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他们。”

王羽走过来蹲在她身旁,漆黑中望着闪光明媚的眼眸,如痴如醉,他费力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是谁?”

白袍影子动了动,缓缓回过头:“毒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