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金锁瀑布泉
作者:林果馨      更新:2019-11-28 07:06      字数:5004

远处,星光隐约晃动,我们站在小路尽头心情大好:“天呐,我们终于走出来了,这里真是世外桃源。”

眼前是湛蓝方块梯田,蓝色矮山连绵,时有深绿柠檬树点缀其中,时有金锁石桥穿瀑布而过,蜿蜒小道游走在梯田绿树中,最后消失在急湍而下的瀑布泉后。

我兴奋的举起噬骨心灯往下跑,这才发现我们站在高山坡上,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城堡点缀其中,金锁石桥上挂满了新旧金锁,中间的一汪泉水被急湍而下的瀑布溅起水花,不远处有悠扬笛声传来。

“有人?”我下意识的往下看,笛声是从柠檬树里窜出来,音符从树丛里活泼的跳出来,砰,音符化成一片桃花瓣落在肩头,布谷鸟在柠檬树上啃着汁水喊道:“有人!有人来啦!”

我好奇的看着布谷鸟叼着啃坏了的柠檬放在我肩头,它歪着脑袋盯着我:“吃,送你的,不要飒飒币。”

“谢谢。”我接过浸湿衣裳的柠檬,舔了舔是甜滋滋的果香味,布谷鸟摇晃着脑袋上的麟羽,好奇的用嘴喙啄了啄噬骨心灯,嘴尖被烫得黑漆漆:“呀,这不是灯。”

它脑袋往后一缩,嘴喙上冒出一缕黑烟。我噗嗤一笑,将它捧到了草垛里,含糊不清地说:“火也可以当成灯呀,你叫什么,布谷鸟?”

“我是公主的宠物鸟,最喜欢别人叫我宠爱了,公主经常这样叫我。”布谷鸟黑着一张嘴,无比自豪地说,“我呀,是这里的百事通,啥事都知道,鳞虫们最喜欢和我玩啦,公主也常夸我一个脑袋就知道金锁瀑布泉里所有的事……噫,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是个百事通,我欣喜的指着那条黑漆漆的石头路说:“我们从幽灵山来,宠爱,你能告诉我幽灵山骑士快车36号在哪里吗?或者说微能世界怎么走?”

“呐,你们需要一张地图,红点的地方就是这里,金锁瀑布泉。”布谷鸟扑哧着翅膀,羽毛下夹着的黄皮卷掉落下来,那是一张圆形地图,金锁瀑布泉的红点在正中心位置。红点上方是幽灵山,沿着蜿蜒线路朝下第二站是金锁瀑布泉,在海面和房屋边写着“时空阶梯”第三站,往下是一片连绵雪山的古建筑,旁边标记着骑士快车36号字样,三只迷你狻猊蹲坐在烟炉上,放眼望去,黄皮卷上白雪纷飞,最顶上写着“雪城”二字。

“我去!”我心里有无数个槽想要吐,原来我们被狻猊兽耍了,骑士快车就在那栋房子里,“这不就是雪城吗?幽灵山也好,时空阶梯也罢,都在雪城里,难怪这只鸟嘴里还是嚷着飒飒币,敢情我们就在这雪城里转着,从来就没离开过啊!”

陆平接过黄皮卷瞧瞧,三角小眼停留在第四处,那是骑士快车39号之后唯一没有任何标示的地方,白雾迷蒙中和雪城对立相望:“唷,吾等还在这个雪城里,雪城就是一个小型的圆形地球,怎么走也都要绕回去,终点就是起点。”这次,他并没有像幽灵山那样知道走不出雪城而沮丧,反倒看着那片对立相望的白雾若有所思。

大块头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满脸黑乎乎的咆哮:“不要告诉我,我们折腾这么久是被人耍了?讲真,我只想见爷爷。”

“回家!回家!”一双胖嘟嘟的手黏糊糊的戳在雪城的黄皮卷上,趁机抗议,“阿哲要回家!”他嘴里嚷嚷着,亮晶晶地眼睛看向我。

“原来你叫阿哲啊。”我抱起他,脑子里想着水果街上跟着后面狂追的疯子娘,“阿哲,你妈不在这里,在铜人堡,我们可能不会折回去了……”

忽然,山坡另一边发出轰隆声,伴随着还有女人和男人的呼喊,一连串由近到远的滚动声,此起彼伏一晃而过,只有一秒的功夫。“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我们看着眼前密不透风的新月矮墙,正琢磨着墙里怎么会有声音时,怀里的阿哲突然大哭,小东西扭动着各种奇怪的姿势,像是在和人搏斗。

“怎么了?”我紧紧搂住他,他脸色铁青肥胖小手快要扭动成麻花,头一会儿斜歪一会儿仰脸,忽然,瀑布泉水里发出剧烈的坠落声,有人凭空穿过瀑布坠落下来。

布谷鸟梗着脖子,尖叫着朝斜坡下飞去:“唠叨球来了,跟着宠爱下去吧,有人要闯进来了。”

“我来,跟着它下去吧,所有疑问会迎刃而解。”毒舌安从我手上抱起阿哲,四人跟着布谷鸟飞快跑了下去。

斜坡下方是湛蓝方块的梯田,布谷鸟扑哧翅膀飞过金锁石桥,在瀑布泉下来回盘旋。“小心,这石桥会动。”毒舌安手扶在金锁栅栏边,绳索连接的栅栏上挂满了金锁,一银一金两锁环扣相连挂在绳索上,上面锈迹斑斑,金锁背后刻着“我们要在一起”之类的情话,只有右上角的地方是两个崭新的金锁,迎着阳光闪烁着“白头偕老”四个字,留名为“玉兔和笑面公子”。

我踏上去向前走,青石砌成的石桥却猛烈摇晃,下方的瀑布泉开始急湍的向下凹陷,在中心位置形成漩涡。陆平踉踉跄跄地拽着绳索,迈着小碎步往前跑,兴奋又恐惧地喊:“唷,莉莉……这石头是软的,要快……越快越好……跟你说老夫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就是……”

“啊!”忽然他身体一斜,瘦巴巴的身体直挺挺往外坠落下去。“陆平教授!”我扑下去拽住他的胳膊,咬紧腮帮往上拉,他战战兢兢地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机紧紧捏着公文包:“莉莉……帮拿下这个……”

我吃力的腾出一只手,往下俯身便见到漩涡里翻出无尽水花,一张满脸鲜血的国字脸泛起在水面上,额前冰淇淋卷发在水面飘荡,我忽然惊厥大叫,抱着公文包两人齐齐下落,金锁石桥发出清脆叮当声。

“抓紧点……朋友们,这桥太软晃得太厉害……”大块头的手拽住我俩的手,隆起的小肚子微微发颤,布谷鸟从漩涡处飞了过来,在头上盘旋扯着嗓子说:“有人闯进来了,快点上来,桥要关掉啦。”

傲吼——大块头肥肉颤抖着咆哮,我俩硬是被他活生生的拽了上来。我们两脚还没来得及沾地,就被他拎着连滚带爬地跑向尽头,身后金锁石桥像米诺骨牌一截截往上翻。

“能不能……让它慢一点关……我们真的会挂在这的……”大块头罩在黑铜套子里,两脚只能迈着小碎步,布谷鸟好心的提醒:“能不能脱啦?”

“这是套装!笨鸟!”大块头嚎叫着,将我丢了出去,我一头撞在了毒舌安的怀里,太阳拉上一片乌云遮住了羞红的脸,金锁石桥像卷糕折叠起来,只剩下汹涌急湍的清泉。

“毒舌安,我……我看到……”我气喘吁吁地窝在他怀里,仰头急切的想把刚才看到的那张脸说出来,这时,大块头闪到身前颠着肚子上的肉气喘的吐槽:“你看看,莉莉,每天都这样惊心动魄,我是不是瘦了?”

我没理他,扭头看向毒舌安:“毒舌安,我好像看到了……”

“嘿,布谷鸟,这是新来的客人吗?快到城堡里坐坐。”梯田里,走过来一个摘禾苗的黝黑男人,他抬手冲我们招呼,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彻底偃旗息鼓了。

黝黑男人兴高采烈地打开城堡门,旁边城堡的小男孩赤着膀子正收拾着豆粥铺:“长大叔,又有生意了?”

“是长大叔,c字开头的那一个,小鬼头。”黝黑男人冲我们四人眉开眼笑地张罗,“别理他,就是开豆粥铺的小鬼,你们别膈应,我这里是驿站馆,所有外人来都会停留在这儿睡一晚,睡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他从禾苗堆里扯出小块的金锁徽章冲我们示意。

“这是出入徽章,专门进出瀑布时使用的。”布谷鸟晃了晃长嘴喙,艰难的解释,“你们要是去时光阶梯的话,就要带着它穿过瀑布泉才可以。长大叔,给我泡沫膏刷刷,嘴巴黑了。”

“好咧,宠爱,你家公主几天都没来了,授勋任命还没完吗?”黝黑男人没心没肺地说,我们踏进来的脚停滞半拍,三个男人对视了几眼心领神会,授勋任命,这是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我家公主忙得很。”布谷鸟眼光闪躲,含糊不清地说。黝黑男人拿起放在象牙镶银桌上的白刷子扳开它的长嘴,仔仔细细地抹了一圈,“你瞧瞧,你家公主不在,日子怎么就过的这么粗糙,宠爱呀,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媳妇帮你刷刷牙……”

“噗嗤……”大块头笑出了声,肚子颠簸得更厉害了,“诶,我发现这里的雄性动物们好像很缺老婆……”

提到这个话题,黝黑男人刷得更带劲了:“当然,这个世界里的鳞虫们少了一样东西,几年前海盗入侵,他们给看门的麟虫们送上了糖衣炮弹,结果雌性动物们就跟着那些糖跑了再也没瞧见它们,所以呢,雄性鳞虫们也丢了心,再也瞧不上其他虫了。”

“你们别听他……哇……胡说八道,宠爱要是有了伴儿,公主会伤心的。”布谷鸟扑哧着翅膀,气呼呼的给了他一耳瓜,刮在他脸上像挠痒痒。黝黑男人很满意的松开了它,给我们丢了几个鞋套,喵了一眼外面:“哎呀,外人闯入,天要下雨,不吉。小鬼头,你看见是谁掉到泉水里了吗?”

小男孩收拾着最后一板豆粥,探出头隔空喊:“什么——啥也没瞧见——就看到一个女人也跳进去了——”

“又是殉情的外族人。”黝黑男人似乎见怪不怪地说,看了一眼毒舌安身上踢脚瞪眼的阿哲惊慌失措地喊:“宠爱,快把教主的泉水拿过来撒一撒,这孩子被唠叨球盯上了,怕是中了邪。”

我看着眼睛哭红的阿哲,藕节似的手上被扭成了深深红印心里就揪的慌:“长大叔,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黝黑男人关门的刹那,凑到我耳畔神秘兮兮的低声说:“晚上千万别出去溜达,会有怪事发生。”

什么?我惊讶的是扭头,他像没事儿一样走开,拿起从二楼叼下来的葫芦瓶,禾苗沾了几滴水撒了撒,又倒进了小勺子里喂了下去。还在蹦跶的阿哲停止了折腾,噬骨心灯忽然灭了火,悻蔫蔫的没了光彩。

“你们肯定是从幽灵山过来的。”黝黑男人瞧了一眼掩旗息鼓地噬骨心灯,“那里能量太重了,只要从那里来的人都会被唠叨球缠上,哦,我们说的唠叨球指的是那些骨头,还记得刚才说的海盗入侵吗?就是指海盗残骸,这些邪魔军输了还要蹦跶,生怕别人抢了他们墓里的宝贝,只要碰过石墓里的人都会被缠上能量,我就奇怪了,这个娃娃怎么就被缠上了?”

一言难尽,毒舌安耸耸肩,把阿哲交给了从二楼走下来的波波头女人,女人接过娃娃带着我们去了客房。

“连体式,层高床大,还透气,怎么样?买几块金锁送给对方,睡上一晚,还能去下一站,一举三得。”女人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我们四人看着足有篮球场大的隔间房,大开眼界。

大块头耸耸肩,大步往前探:“我们仨单身汉能用得上吗?”波波头女人掂着四个金锁不甘心的说:“嘿,那没关系,绑在石桥上的才是情侣锁,这种只是推广我们的文化,你看这就是咱们的金锁瀑布泉由来。”

金锁背面是个迷你画,一个白雪貂皮的女人拿着一张托特塔罗牌,站在瀑布泉下,瀑布泉水经过手里的那张牌就会滑入右手高举的玉瓶中。

“这是咱们的守护神哈托尔,她是俏皮的精灵,舞蹈之神,保护着雪城里所有人生灵,防止邪魔军的侵入,她能化身无花果树把剩下的果实带给幽灵山的逝者,她能将手中的塔罗牌化成世上最纯净的泉水。她这一生最大的追求是寻找最纯净的水。”

我们精疲力尽地躺在天鹅绒大床上,依靠着毛毛垫不解的问:“那泉水不是最纯净的吗?为什么这个太阳女神要寻找最纯净的水?”

“因为爱情,为了一个男人最伟大的事业,她要寻找最纯净的水送给他,创造新世界。后来,那个男人离开了她去创造新世界,她哭了七七四十九天用泪和雪山冰水化成了世上最纯净的水,等到她发现只有用塔罗牌持有者的泪才能获得时,那个人早就不在了。哈托尔心灰意冷的离开这里,去了幽灵山想一辈子和逝者灵魂相伴,苦过一生。没有了哈托尔的瀑布泉,任何人都可以入侵,鳞虫不再歌唱,花儿不再开放,常深夜常常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女人叹息的指了指金锁下方的空白签名处。

“为了纪念哈托尔,所有人做了金锁和石桥,祈福所有有情人可以锁住爱情,白头偕老,永不背叛。他们常常会在这里写下愿望,意思是用最大的能量将哈托尔逝去的爱情挽救下来。所以,根据她的故事重新取了个名字,叫金锁瀑布泉。”

我看着金锁上那个头顶顶着一轮太阳的哈托尔,总觉得有些眼熟:“为什么写下字就能挽救爱情,那个男人最后成功了吗?”

女人突然阴晴变化,咬牙切齿地说:“成了,因为有个女人拿走了哈托尔的眼泪,成了那个人的女人。这是能量世界,每个生灵不管是物体还是活物,都有巨大的能量,我们想用写字的方式赶走那个女人,就算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也要竭尽所能。”

“赶走?那个女人在这里吗?”我看着黄皮卷,通过这个传说再次证明了雪城确实包含了幽灵山、雪山和金锁瀑布泉。

“当然,她就在这里。”女人看了看墙上的时针,“有人拨动了时间,你们一定会亲身体验到的,因为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毒舌安拿出《西域传》指了指,女人点点头将金锁留在了桌前,调皮的说:“用你们最宝贵的东西交换这个金锁,才能拿走徽章通行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