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算计
作者:爱爱的天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19

经了这许多事后,无忧本就幺弱的身子,便更感沉重,整日里昏昏欲睡,使得整个人都消沉了,精神上也是郁郁不济,对什么事情似都再无心力应承,甚至有时李世民回来,她都是睡去的,醒来之时,他却已然不在,是不是来过,都要问了阴柔才知道,偶能见上几面,话也是不多,一来自己心长力弱,二来,李世民也是思虑重重,满脸心事……

这日也是一样的,本就暗沉的天气,浓云厚重,更压郁得憋闷难承,无忧只在院中走了一忽,便生了慵懒之意,回到房中,则睡思更甚,便躺卧在床上,睡去了,阴柔自是小心的伺候左右,待得无忧睡得实了,才敢退去,刚刚退出房间,房门还未及合上,一只手却突的搭在了肩头,修长的指,线条流畅,直扣住了阴柔微漾的心……

“跟我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而暗哑的声音,阴柔回过头去,果见李世民玄色的衣摆,挥动着落落流迷的月光,华彩熠熠,在回廊之内,渐渐飘没隐去,阴柔定了定神志,赶忙快步跟上,可心跳却兀自狂烈着、不能平息……

李世民来到书房,令阴柔关掩上房门,坐于角椅之上,幽秘的凝她,直惹得阴柔低垂下眼睫,却也没说上一句话,屋中静默得可怕,似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能闻……

“知道……本王为何找你前来吗?”

许久,李世民才轻启开冷硬的薄唇,淡淡而言,阴柔心中怎无了然?可尚未平息的心跳,却更为猛烈的冲击着她混乱的意识,紧张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李世民冷笑一记,拉出一抹浅薄的凉意,淡漠的对向她:“你……是个有心的丫头!我想你是知道的,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随着李世民微顿的声音,阴柔的心却是扯动的,惊抬起眼睫,扇合着秀隽的眸子,尽是不能置信,却又暗自期许的复杂光色,李世民又是一笑,仍不带星点情味的盯看着她,继续言道:“上一次你说……要我救你性命,对吧?那么好,我们就来做笔交易,我依从了你……或者说是……太子妃的心思,让你成为我……近身之人,可是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情!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阴柔答得迅而干脆,竟无一丝犹豫之意,倒也让李世民意外,他想,她多少还是要有所顾虑才对,不顾虑岳凝,难道也不顾虑自己并非真心本意,也只是利用她而已吗?她如此诚挚的兴然眼神,又有多少是真呢?哼,如今已再不容多想,就全且当她是真,若不是真,也要将她变为真,赌上一把自己的魅力,若是赌输了,也认了!不过是输上一阵而已,还不至满盘皆败!

李世民眸色一定,更加幽冷了声音,却不是对她:“好!你先去……我到时自会告诉你要怎么做!你只须照做,不要问为什么,至于你……我也自会安排!”

“秦王……”

“你去吧……”

李世民的脸上,除了冷漠,再寻不到旁的颜色,阴柔心中,兀的一凉,竟也有些许失然、沉落于心,暗暗怅惘,哼!交易罢了,就如李世民所言,只是……交易罢了,自己又何必去计较真心换来的冷意,更或许,在李世民心里,对她,还并未完全相信,熬着吧,阴柔!从你出生那一刻起,许就注定了此生的煎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战火打破,原无微澜的心波,亦要被人所迫,眼对着满手是血,满身亲人怨愤的冷漠男人,却又偏偏倾动了情感,慢慢消化溶解着最后一丝薄浅的恨意,更可笑的是,这一切的悄然转变,却只因看多了他柔情似水的脉脉面容,尽管,那只是对着别的女人……

阴柔阿阴柔,你还求什么呢?能过上安定、不再受制于人的生活,才是你现在最该追求的吧?什么感情、什么爱意,对于你,都已奢侈得再要不起!有多少矛盾,在你心里,有多少苦楚,流于你梦里,恐也皆无从依诉,更无人垂惜,只能暗暗自苦而已……

阴柔麻木的移出了书房,精神亦是恍忽的毫无根据,微微侧目间,却依稀看见一角裙衣,飘然的、迅速消失在回廊的转角之处,只那么一瞬,便缈然不见,阴柔看得亦不十分真切,待走到拐角处再望时,却早已没有了人影……

李世民敬坐于书房,沉淀许久,才起身离开,此时,已接近天亮,李世民俏走到无忧房间,静坐于床侧,轻弄她柔香的流丝,心中亦是百缠千绕,如这软缎青丝般密匝纷繁……

无忧似有微觉,轻抬起眼来,侧目望去,李世民略带倦色的俊容,满是欲说还休的涩然,专注的望着自己,那般深情……

“二哥……刚回来吗?”

无忧慢撑起身子,轻轻问他,李世民亦忙扶住她绵软的素腰,让她倚靠在自己肩上,环抱着她:“都要走了呢,你睡得好香阿,都不知道我来……”

“骗我……”

无忧故板起俏脸,扬睫娇嗔:“欺负我有孕在身吗?我带着他,虽是多睡,可却是睡不实的,一点动静都会惊醒,你若是早来,我岂能不知?”

李世民见她故意郑重,倒嗤的一笑,轻掐她玉嫩的娇颊:“好,好,我错了,这儿给夫人赔罪了!我……确是刚来,不过……也确是要走了……”

这话本是简单轻浅,却惹得无忧脸色微收,竟不由得、触痛了心怀,她直起身来,正对向他,眼中尽是心疼的光晕:“最近……很辛苦吗?都瘦了……”

无忧说着,便轻抚起他疲惫的面颊,他满布血丝的眼,诉说着彻夜未眠的浓浓倦意,无忧不禁便凑过身去,轻触他薄俊的凉唇,红透了脸颊:“别太……难为了自己……”

李世民略略一怔,无忧不多的主动之举,更深浓了他心中久萦的话语,他紧拥过无忧,俊脸深埋在她流软的香丝中,无奈、轻喘、叹息,尽泄着压抑许久的燥动……

“无忧……”

李世民细啄她香嫩的粉颊,浅吻轻柔在她雪似的耳际,却突的冰冷了声音:“无忧,若有一天……我……变得薄情、冷酷、甚至……甚至是……阴险残忍,你……还会站在……我的身边吗?”

无忧心中倏然抖颤,李世民如此突兀的一句,包含着多少深长意味,她一时怔忪、尚不能解,她只是定宁下心,轻握住他同样颤抖的双手,平静如常:“这……还需多问吗?你我已为夫妻多年,早已是一体连心、再不能分了,你荣,则我荣,你损,则我损,无论如何的改变,我也都还是你的妻子不变,自然……要永远的站在你身边了……”

李世民涩然一笑,唇角浅舒,亦舒开了眉宇间聚凝的漫漫微愁,轻捧过无忧的脸,深深吻去,怅然、感慨、亦有些许无奈……和抱歉……

随后的几日,李渊不止一次召见过李世民,名是讨商刺客一事,暗里却隐了更多的试探之意,李世民心中怎无了然?但,却仍假做不懂,每次都与李渊谈得兴致盎然、应对自如,到让李渊心里泛起了嘀咕……

李世民自不知道,那日,李渊独留下李建成会说了些什么,可他却能隐隐感到,李渊似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以免祸起萧墙,哼!李世民不禁暗暗冷嘲,就恐怕他们的父皇,太过理想了,似忘了,他们如今的身份,已不再是父子、兄弟那般简单了……

李建成心中,也自有烦恼,李渊那日独留下他,虽不是疑他,但,却是对他有所暗示,从李渊的言语中,他也自能听出,李渊是疑李世民多些的,可却并没有丝毫追究之意,反劝自己亦不要深究,还是息事宁人,以和睦为贵;哼!李建成心中暗自不平,父皇的心,终还是向着二弟的!

李建成正在思索,岳凝却轻轻走了进来,脸上带了惑然的疑思,落坐于他的身侧,却不言语,这到令李建成有些不解,平日里的岳凝,若是见了自己烦恼,是定会上前加以排解的,可今日,怎却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建成不禁拥过了她,轻问:“这是怎么了?谁惹到我的小凝了?”

岳凝一挣,反常的敛起了眉色,郑重道:“殿下还有闲心开玩笑吗?我今日……可是见过了柔儿……”

“柔儿?”

李建成也自敛住了笑意,心里一紧,从岳凝烦扰的神情中,便自能看出并非好讯:“怎么?她说什么了吗?”

岳凝微收起秀眉,轻浅的摇头:“说了,可我不懂……”

“不懂?”

李建成更感诧然,他的小凝一向聪敏,心计颇多,竟还会不懂一小丫头之言?

岳凝见他犹疑,便继续道:“她说……一日,她欲送青梅茶给二弟妹,没进门便听到了二弟的声音,说什么……‘大哥从小待我甚好,不会陷害于我,倒是三弟向来与我疏落,也对我多有不满,怕会生了此心也说不定,所以,那些个暗人刺客,若真为陷害我而来,怕应匿于齐王府中,我已派无忌去留意了’殿下看……”

李建成盯望着岳凝,岳凝眼中流动的疑光,亦让他心里思虑重重,没错的,自己长上二弟十几岁,自小便疼爱于他,可是,也正因如此,自己也再了解他不过,李世民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故,即使他真对自己毫无疑心,也定是不会若此般完全放弃警惕的,这句话中,要么就是有上下之文,阴柔并未听得仔细,要么……恐就是暗有含义了:“小凝怎么看?”

岳凝冷牵起唇角,眼中抹过丝丝无意的狠色,漫盖了其间疑惑的光:“哼!有……三种可能!一,柔儿所说句句为实,她确是听见了二弟这样说,但却有什么前因后果的没有听到,否则以二弟之心计,是断然不会这般轻信于人的!这二嘛……柔儿是照我说的去做,可二弟疑她,故意叫她听去的,或者……”

岳凝说着,停顿片刻,定住了晶眸:“或者……柔儿已经背叛了咱们,从而带话过来,哼!若是这后两种可能……那么这句话的意味可就深多了……”

李建成赞同的点点头:“嗯,说得不错,正合我心!若是二弟真是有意这样说,而通过柔儿之口传达给咱们,那……便是在说……”

李建成突的抓住了岳凝的手,定然望她:“便就是在说,我对他自小便好,如今却变了脸色,便如三弟般于他不满,这……既是他发泄的一个讯号,怕也是……一句问责!”

“嗯!这后半句怕也是在提醒我们,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那些个暗人刺客,尚在东宫,那么便是能够查出的!”

岳凝凑过身去,倚住了李建成,玉皙的手自然的搭落在李建成肩上,却紧致了十指:“可是我不懂……他提醒我们,纸包不住火,这层意思倒是难测,他是想要息事宁人,叫我们收手呢?还是……还是在暗示咱们,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乐于奉陪呢?”

李建成亦是一顿,聚敛住了修浓的眉,想想李世民做事,除了天衣无缝外,恐便最擅长声东击西、令人心难测了,早年的雁门关如此,紫槿山口亦是如此,若要与他斗智斗心,怕是要群策群力才行,况,李渊还并未对他生过多的介意之心……

“嗯,的确是这样,二弟的心思,恐非常人能测,而且……那日父皇独留下我,却并非出于信我更多,而是……有意无意的在为二弟开脱,虽说他疑二弟怕是多些,但,却对我说,叫我直管好好的学着料理国事,旁的事情别太介于心上,还说什么,二弟年轻气盛,总有一时冲动之时,再说,也许还是前朝余孽所为也说不定,可见父皇心里……二弟还是重要些的……”

李建成声音渐弱,不由得、便生了些怅惘之情,可岳凝却突的直起了身子,冷艳的星眸,亮闪出绝愤的丝丝光色,阴凉而语:“哼!既是这样,咱们就来和他赌一把!息事宁人?怕现如今已不是那么容易了,咱们先周密安排暗人出宫,那么,也就不怕他到时去父皇那里告状了!若是赌输了,也不打紧,不过是输了一阵而已,哼!若是咱们输了,他……便定会收了柔儿,那么……也就轮到咱们去告他的状了,这一层,怕即使柔儿背叛了咱们,也是定不会说的,所以,这一来一回之间,也就打了个平手,若是二弟还嫌时间太多,也没关系,我……便在他的后院煽起些风火来,看到时候,他还有何闲心来跟咱们耍心思!至于父皇那里……殿下也交给我好了,想父皇宠信二弟那么多年,确不能指望他一朝改变,但,人……做事情就怕长而久之,我就不信父皇听多了、见多了二弟的嚣横行为后,还能如此这般的庇护于他!”

岳凝兴然激动的一大番言语,听得李建成时而思索,时而兴奋,亦不自觉的频频点头:“嗯!不错,形势于咱们还是有利的!只是……小凝,什么后院之火?这……”

“殿下!”

岳凝轻按住李建成的嘴唇,诡秘一笑:“这……殿下就无需多操心了,殿下只需拉拢好人脉,做好公事!至于旁的事情,小凝自会为您办好!”

李建成轻握住岳凝薄香的小手,微有些凉,可心却是火热的:“小凝……有你真好!真不枉我如此宠你,只是叫你这般劳心,我心里……多有不忍……“

岳凝柔然一笑,投靠在李建成怀里,他胸膛流暖的温度,溶化开岳凝眼中霜结的薄冰,亦有感慨之色,闪烁其中:“你有不忍……就好……”

李建成紧拥着她,自己虽是最疼岳凝,却也因别的女人而伤害过她,也吵过、也闹过,可他终还是最心疼她,她也终还是难舍自己,李建成笑笑,缕缕满足之光,升腾眼底……

李世民听了阴柔的回复,却只坐着许久不语,阴柔立在一旁,亦是忐忑的心情,李世民一成不变的脸色,反更令人生俱……

“真的……没有让你……再做什么吗?”

李世民慢站起身来,走至阴柔身前,冷淡的修俊目光,幽深得将信将疑,直压迫得阴柔低下了头去……

“看着我!”

李世民修长的指,突钳住阴柔秀嫩的下颌,用力一抬:“最好……不要有事瞒着我!”

“奴婢不敢!”

阴柔惊凝着玉眸,赶忙答话,一点乌瑕深聚着几点委屈的光晕,垂落于颊,流流散散、明透真切,李世民这才缓缓放下手来,柔下了脸色:“好!想本王……也是太多虑了,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若本王有何不测,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想他们也是在观望吧……”

李世民似有所思的收住了眉色,阴柔亦同样思量着他意味深长的话语,早晚都是本王的人!李世民有意无意的一句,似自言自语,又似是提醒警告,令阴柔突感悲凉,自己到底是什么呢?夹在这阴谋算计中间,对双方来说,都不过是随时可弃的棋子罢了,早晚都是本王的人,李世民说得、是多么随性……

走出书房,阴柔的心,仍是恍忽的,凉风微起,却也吹不尽眼中伤凄的迷离,矛盾与困惑、挣扎与折磨,流转纠缠,似无时无刻、都在啃噬着她寂弱的心……

“最近……真是春风得意阿?出入王爷的书房……就有如自己的房间呢……”

突的,一个尖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顿惊住阴柔百转的心,她赶忙抬眼望去,却发现,已不觉间、走到了花园之中,那说话之人,丽艳绝伦,眼神高落于自己头顶,满是责讽之色……

正是韦妃!

阴柔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回话:“回娘娘,王妃身子沉重,又总感不适,王爷太过挂心,才会常常叫奴婢过去、问问王妃的身子……”

“哼!”

韦妃冷冷一笑,阴柔虽是平静的脸色,可却仍取不得她一丁点信任:“拿王妃……来压我吗?我看……怕是连王妃也蒙在鼓里吧?哼!要不人都说,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呢,真是果不其然阿……”

“娘娘拿奴婢开玩笑了……”

阴柔无意的垂落下眼睫,若有似无的闪躲神色,却更令韦妃肯定了想法,哼!看这个小丫头,容色确也是不错,不但心思伶俐,又是在无忧身边侍候,李世民会注目到她,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韦妃突凝了眉睫,滞固住眼中寒冷的丝丝光色,步步前逼:“我……可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关问王妃的身子?哼!这种话,拿着骗三岁孩子吧!没想到阿……王妃的度量还真是博大,竟能容得近旁之人,如此低流放肆!”

阴柔心中猛然一抽,层起的屈辱之意,如卷浪般迅卷而起,低流放肆!多么难以勘受之字,自己……本该就是低流放肆的吗?不!不是的!

阴柔紧攥住手中衣袖,心下陡定,彷徨许久的思志,亦似拨开了重重迷雾般明亮通透:“娘娘说得极是,王妃确是个度量非凡之人,不然……又怎么会有若娘娘般,众多身份各异的新进之人呢?”

韦氏脸色骤然一凝,她绝没有想到,还未怎样的阴柔,竟会如此冷嘲热讽的加以回击,亦有羞辱之情倾流言表,难以压制之下,竟得听一声脆响,响在了阴柔耳际,疼痛之流,迅奔入心,可见是用足了力道……

阴柔轻捂住左脸,眼睫立抬,却自唇角边,淡泛出些许凉薄之色,冷固了笑意:“谢娘娘赐打!奴婢……定会牢记娘娘教诲!”

阴柔一改往日的柔顺容颜,到着实出乎韦妃意料,难道……她和李世民竟已有过了肌肤之亲吗?才会说起话来,这般底气十足?

韦妃心中,不由得叠念丛生……

“都……闹完了吗?”

顷刻沉默间,二人竟皆没能注意身旁的动静,此时,一句漠然的轻问,才使得两人侧过了头去,只见,正是无忧与杨如夕,凝眉而立,站在了花园一侧,离二人极近的地方……

二人皆不免有些着慌,毕竟适才的言语之中,对无忧、多少有些不敬之意,故,俱都没有言语,低沉下头去,阴柔自也没有忘记行礼,欠下了身子,无忧示意,免去了她的礼数,便抬眼望向了韦妃……

“妹妹,难道……妹妹的包容之心,就只那一点点吗?那么,恐妹妹真是不适合这王府生活了!莫说柔儿向来谨慎,不会无故冒犯上人,即使是有,妹妹作为有身份之人,难道就不能多些宽恕之心吗?”

无忧定凝着韦氏,眼中再没有起初的怜悯之意,其他什么,她似都可以包容,却唯有这有扰家中安宁之事,她绝不许有丝毫微动,李世民的繁碌,恐只有她最清楚,所以,也最是不容这家中小事,再去打扰到他,更何况,她提醒韦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妹妹就不能……安安好好的过日子吗?王爷对你已是不错,我怜你孤苦无依,纵心中有数,也从不向王爷说起你些许不是,可是……妹妹也不要得寸进尺了才好!做人……还是要把握分寸的!”

无忧语中,再无平常的婉转之音,就连杨如夕都不觉微微一惊,无忧是很少这样迫得人、没有一丝余地的,韦妃心中怎无惊诧?无忧通透的话语,直刺得她脸上红白相错,竟也有接不上思绪的时候,但,却也要强辩上一句:“姐姐,刚刚确是我冲动了些,可是……姐姐又可知所为何事吗?”

无忧见她骄然的细眉、微有挑动,知她心中定有不服,但,此时的无忧,却再不想给她留下任何挑事的机会,毕竟,自己身子已日渐沉重,能顾及到府中事物之时,也大大减少,若任她如此妄为,恐会给李世民带来更多的烦扰,也许,韦妃也是这样想的吧,她想:趁着自己怀有身孕,杨如夕又不屑与她交往之机,来加进自己的地位,在李世民心里更上一层,才令自恪儿事件后,本已安静许多的她,再起了算计之心……

无忧想着,便是匀淡一笑:“我身子虽是多有不便,可这府中之事,还尚能理清,就因如此,我才要更劝上妹妹一句,王府贵族之中,这种事情,恐是再平常不过,若是无法适应,也就无法留存,即使留存了下来,心,也是不快的,所以妹妹,又何必为自己多添烦恼呢?”

这种事情?

杨如夕不解,是……什么事情呢?她望了望身旁的无忧,再望望似懂非懂的韦妃,丽眸流转间,亦看到了阴柔脸上纷杂的惊诧,这三人的神情,或了然、或讶异、抑或是紊乱复杂,但,却显然都是了解的神色……

杨如夕心中不禁茫措,更感迷惑……

韦妃最是惊疑,听无忧语种之意,却似早有所然,难道……柔儿竟是经了她的默许吗?哼!真是看不透这个女人,本以为她淡若水柔,却不想,亦有如此深的心思潜于水底……

本来,无忧怀孕,自己凭着依顺但不怯弱的一贯表现,赢得了李世民最多的宠爱,可却不想横生枝节,竟突冒出个小丫头来与自己分争,这些日,李世民也是来的少了,才惹得她不得不多作留意,却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韦妃不禁怒意横生,好阿,王妃!你说你怜我孤苦,从不曾向王爷数说过我的不是,这我倒信,可你,尽用些旁的手段来整治于我,还叫我要宽容大度?岂不笑话!长孙无忧,你可真是个高手,难道,你得去的爱和幸福还不够多吗?偏还要来破坏我苦心经营下的些许感情,对阿,你向来都是幸福之人,自不会明白、曾不幸过的,那渴望幸福的切切之心,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懂……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

韦妃语色间,并无一丝歉然之意,无忧怎能辨析不出?但,却只作一记浅笑,望经了此次,她能好自为之:“记下就好,我倒也不是责你,只是不想这家中再生出什么乱子,烦扰到王爷,好了,柔儿,扶我回房吧……”

无忧简浅的一句,却惊住了阴柔紧致的心,她亦在思量着无忧的话语,李世民特别嘱咐,万莫要王妃知道,可无忧语中深意,却令她无法揣度……

她……是真的知道了吗?又知道多少呢?还是……不过只是顺语一说,去阻住韦妃过分的嚣张呢?她不解,却也不敢去问,万一她只是顺口而言,自己问了,岂不不打自招?那定会令李世民勃然大怒,故,只是顺低下头去,扶了无忧,慢步而去……

(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