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追逐（上）
红眼拉着少女，冲出纤狭小巷，眼前已是一派汽车奔流的闹市，雨到此刻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的急躁，变得纤细而密集，在晦暗的天空下交织成网，红眼和少女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各自狼狈的模样，不由地都是轻笑一声，这会红眼打了个手势，飞快地跑进附近一家便利店，不一会，就看见他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少女的面前。
“你都买了些什么？”少女好奇地询问着眼前满脸堆笑的红眼。
“呃，毛巾和一些食物。”红眼摊了摊手，抛开那大包小包的便利袋，唯独取出一块干毛巾来到少女的跟前，“这里的地处位置好像有点偏了，暂时没有换洗的衣物，你先忍耐一下吧？”
“嗯，”少女温驯地接过红眼递去的毛巾，沉定半晌，犹带几分涩然地抬头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呐，你知道这是淑女不能做的事情。”
“哈？”红眼的眸子顺着少女的视线偱望了一眼四周，这才看见街道上来往的人流，当下微微一笑，伸手在少女娇俏的鼻尖轻点了一下，指着少女那怎样都显得无比奢华此刻却被淋得透湿的衣服打趣道，“淑女又怎么可以在大雨里随意乱跑呢？”
“那是因为……”少女和红眼两人都呆住了，这暧昧的动作让两人更像是一对甜蜜情侣，而绝非是相识不过12小时，连朋友都还谈不上的陌生人。这会只见得少女飞快地向后小退了几步，从亲密的距离退到正常社交的距离，红眼空咽了一口口水，仿佛是想要咽下胸腔中满腹澎湃的炙火一般，只化作无声地叹息：“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啊，没什么。”少女故意移开了视线，这会也决口不提之前的请求，飞快地用毛巾擦干了自己的长发。
两人静默地坐在路边的楼台上半晌，中间隔着一人的座位，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寂，只有无言的雨声和路人漠然的步伐，来往交替，不绝于耳。
就这样又过了片刻，两人意外默契地抬起头来望向彼此，仿佛都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当四目相触，所有的话又同时咽了回去。
“嗯，有什么事么？”少女最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个，想要吃点什么吗？”红眼将便利店买来的食物推到少女的身边。
少女先是犹豫地望了红眼一眼，最终从红眼递过的那堆食物里随手拣了个面包，当她手捧着面包，却是心有迟郁地开口：“那个……”
“嗯？”红眼这会正努力地扯开了一根香肠的包装袋，听到少女的轻呼，随即转过头去，“怎么了？”
“那个，”少女的秀眉轻蹙，素手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胳膊，那瑟缩的模样惹人心怜，“我能够靠过来一点么？”
“啊，当然。”红眼说着，将手中的香肠送进了嘴里，这会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拧干了为少女披上，“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感冒的，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呒，”少女轻摇臻首，这会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套，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红眼，正好对上那双担忧的双眸，“那个，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红眼不禁感到奇怪。
“艾蕾妮是谁？是你的恋人吗？”少女的目光凝视着那双眸子，发现那双原本无比坚毅的眸子却在这一瞬间动摇了，而此刻的红眼只觉得浑身一僵，全然不知该是如何作答，意犹半晌，最终只变得一声涩然的苦笑：“嗯。”
“她现在好吗？”少女似乎也没料到红眼会回答地这么直接，有些失神地翻弄着自己裙上的花褶，不经意地问道。
“她……”红眼无声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更明显地凄凉了几分。
“对不起。”少女也感受到了红眼眼中传达的悲意，赶紧告歉。
“没关系。”红眼摇头，是啊，反正心早就死了，也就无畏什么所谓的伤害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红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那张恬静的脸上，那颗应该早已枯死的心脏却在此刻猛然悸动了一下。
“她和我长得很像是吗？”少女说话的时候很低，轻的仿若耳语一般，然而每个字却都犹如重锤捶在红眼的心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红眼望着少女的目光开始有些闪烁不定。
“因为你看着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吗？”少女微笑着，然而那笑容里却残留着一丝怎么也无法掩盖的落寞。
这次倒是轮到红眼无言以对了，沉默半晌，只是讪笑一下：“哦，是吗？”
“不过，如果你把我当作是她也是可以的哦，只此一次的话。”少女突然扬起头来，酥若无骨的身体贴进了红眼的怀中，那双柔媚的眼波中溢满春水，柔润的双唇也搔得人心痒难当，恨不得凑上前去啃上一口，而此刻面临这种考验的，正是红眼。
视线当中那张和她同样清丽的容颜，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蛋，这是否是上帝刻意安排的一切，预示着自己能够有着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红眼缓缓凑近那张脸蛋，少女修长的睫毛轻颤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睑，这会苍白的面颊上凝着淡淡的红妆，红眼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时间仿佛又退回到了那片满载记忆的青丘，明媚的阳光，清澈的百合香，少女微笑着的面颊，是否一切都能够重演，赶在所有人都受伤以前？
艾蕾妮……
“对不起！”红眼轻轻地推开少女的肩胛，从旁挪移一点，垂首言道，“我果然还是办不到，悲剧早已成为了事实，再继续选择逃避，恐怕伤害地只是更多的人吧。”
少女睁开双眼，望着黯然神伤的红眼，眼中不禁多了些什么，这会嘴角浮出一抹浅笑：“看来你和她的感情还真深呢，本来还想试试你的喔，不过都没什么好玩的。”
“啊，呵呵，也是呢……”红眼落寞地笑着，便不再说话，少女手中依旧捧着是未开封的面包，望向红眼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自然，这会幽幽地开口：“我想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红眼站起身，扯了扯被雨淋透而黏在身上的衬衣，这会指了指身旁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食物，“还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少女也继而站起了身。
“那好吧。”红眼从袋中拾出一把雨伞，飞快地冲进雨幕，到公路的对面拦车。
大概是地处比较偏僻，又加上下雨的缘故，这里打车的难度原比想象地难得多，这会好不容易拦下一辆的士，然而当红眼回望少女等待的地方，却发现原本的楼台上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那几个便利袋和那个鲜明的干面包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此刻也不知是被冷雨冻得，红眼浑身打了个激灵，就连司机说些什么也没有听清，眼下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现金塞给了司机，就抛开雨伞快步地朝前追去。
红眼到底是心思缜密的，很快就冷静下来，对事态进行了预判，楼台上那单排的水印渍很显然地说明出是少女自己选择离开的，或许她这样做是不想让自己接触到什么，然而无论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决心，红眼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姑且不说是再碰上那帮身份诡异的家伙或是教廷的人，哪怕是那些所谓的猎魔者，这都定然不会是一个完满的结局，当下红眼再不顾多想，立刻拔腿朝着脚印渐渐消逝的方向追去。
而红眼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焦急跑过的身影，全都映射在离他不远处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克里斯汀的眼中，那掩藏在兜帽下的脸，不由地发出一阵细若无声的喟叹。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