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苏莞莞下意识朝顾清的座位看去，果然没人。
第一节是英语课，她照例翻出课本，翻到要讲的那一课。虽然月考过去了，但是教学进度不能落下，很多班考完试一上课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讲新课。
趁着英语老师让读课文的工夫，方琪拿出了手机，开机，连上网。
“老师让读课文呢，一会儿要提问的，你在干嘛？”
苏莞莞碰了碰她的胳膊。
一边提醒她，一边注意着坐在讲台上打盹的老师。
“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啊。”方琪按着手机按键，突然惊呼了一声，“啊。”
“你小点声。”
苏莞莞环顾周围，同学们在朗读课文，这声惊呼没掀起任何波澜。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莞莞没什么兴趣，全部注意力在课本身上。
“不知道啊。”
“你自己看。”
方琪偷偷在桌下把手机递给她。
苏莞莞微微垂头，看向小小的手机屏幕。
然后眼睛蓦然睁大。
画面中，是亲昵的一男一女，正在拥吻，周围是红灯酒绿的颜色，看起来是在酒吧。
通过侧脸很好辨认，是江思明和顾清。
苏莞莞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清明。
那天他们吃完饭去唱歌，路过那个酒吧，不是碰见江思明进去吗？
而且班长的生日聚会，顾清也没在。
不过谁会那么凑巧拍他们的照片？她及时打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重生之前的顾清也就只暗暗对江思明好，不敢摆明到台面上来，更不要说这么露骨的亲吻。
估计是因为她的变化，导致周围的人也改变了。
苏莞莞心中平静地很，尽管被学校知道后，他们两个可能面临着或许记大过的处分，但是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畅快的感觉。
俩人趁早消失在她眼前最好，她略微恶意地想。
她看完照片后十分冷淡，和其他女生看完之后完全不同。
方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也没个反应？
消息班里突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因为这几张照片，不止一张，论坛里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有，好像生怕当事人拒不承认一样。
一直到了下午，好像这件事还被当地媒体知道了，媒体对于这样的新闻喜闻乐见，用“高中早恋的危害”的标题占据了各个纸媒和广播，文章里还标明了是一中的学生。
这对于一直以成绩和师资著名的一中无异于是个打击。
学校领导头疼得很，原本碍于两个学生学习都不错，记个过就行了，现在不得不做出回应。
给社会大众。
放学的时候，方琪悄悄问苏莞莞：“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吧。”苏莞莞把笔盒装进书包里，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
傅时麒的短信几乎是同一时间发送到。
“我在图书馆，老地方。”
这几个字她来回看了几遍，看得几个字都发烫，才缓缓合上盖。
“又去图书馆？”方琪揶揄地笑容。
苏莞莞咳了一声：“嗯。”
刚踏出教室的门，苏莞莞就看见了顾清迎面走过来。
脸色差得厉害，嘴唇几乎都没有血色，她几乎没有见过顾清这么颓败过。
看见苏莞莞，顾清轻轻露出一个苦笑。
“你现在应该挺得意的吧？”
苏莞莞原本不想理她直接走过去，但是听见这么一句话，她瞬间笑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她怎么想？
“我得意什么？”
“傅时麒那么在乎你，江思明喝多了念得居然是你的名字，你应该很得意吧？”
苏莞莞并不想听她胡言乱语，打算绕过她走开。
“你知道傅时麒被打那次是谁做的吗？”顾清似乎没打算放过她，依旧问道。
“江思明吗？”
苏莞莞看她的神情，大约是猜对了，即便是傅时麒否认，她也不能抹去这个猜测。
“是啊。是我们做的。”
顾清毫不掩饰地说，似乎知道以后大约是不会见面了。
不过苏莞莞怒火中烧，想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的愤恨眼神，让她觉得有趣。
“很生气，对吧？那次之后发生过什么，你大约也是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有事。”苏莞莞皱眉，有点不耐烦。
顾清哈哈笑了起来，露出酒窝：“我没有想说的了，祝你以后……好运吧。”
傅时麒那天把那几个职中的打成那个样子，半个月都下不来床，又在学校同学和领导面前装宽容大量的好学生，在苏莞莞面前装可怜，让江思明吃了个哑巴亏。
这次的亲吻照片，和他估计都脱不开干系。江思明和她还一直以为他只知道学习，性子软得不能再软。
他们才是傻得不像话。
这样深不可测的人，苏莞莞落在他手里，能得到什么好？
对方手段太高了，傅家又是得罪不起的，顾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苏莞莞打抱不平，她只知道，他不好惹，非常不。
“对了，我要转学了，去三中，班里再也没有你碍眼的人了。”
顾清绕过她，在她耳边说：“不过……算了，不告诉你。”
说完，她从后门回到教室，开始收拾东西。
苏莞莞转头看了眼她，面无表情。
再也不见。
-
图书馆里的人少了很多，月考过去了，一时间显得空空荡荡的。
不过还是有不少想看帅哥的花痴女生每天来蹲点，看傅时麒在这里自习，不过也就是看看而已。
苏莞莞走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是在做什么难题，眉头紧锁着，嘴唇微抿。
眼角的淤青已经看不出来了，手臂上的也是。
感知到她来，他终于抬起眼，把专注的目光从题目移到她脸上。
“怎么晚了？”
“刚刚……遇见了一个同学，说了会儿话。”苏莞莞自从那天喝醉之后第一次见他，说话不自觉带点儿紧张。
“哪个同学？”傅时麒脱口而出，又觉得太明显，只好略过了这个话题。
“这次成绩还没出，你觉得能进步吗？”他问。
苏莞莞想了一下：“应该可以。”
傅时麒点点头，在做完的数学作业卷子上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莞莞看着他，对他道谢：“上次你送我回家，谢谢你，麻烦你了。”
“那你这次要怎么谢我？”
对方手托着下巴，好像很期待地看着她。
“体育课背我去医务室，帮我挡拳头，为我讲题，还送我回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苏莞莞这么一数，才觉得自己亏欠他好多，顿时心生愧疚。
“还有，你那次受伤，我都知道了。”
傅时麒愣了片刻。
“所以……你打算怎么谢我？”
苏莞莞憋了一会儿，才说。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傅时麒显然觉得有兴趣：“我们两个吗？”
苏莞莞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强调这一点：“嗯，你还要叫谁吗？叫你的朋友们也可以。”
他立马否决。
“不用，就我们两个，是你要谢我。”
苏莞莞点头，觉得愧疚稍微减轻了一点，不过两个人单独吃饭好吗，对方还有喜欢的人。
好像不太好，她还是觉得问一下比较好。
“你那天，说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差点咬了自己舌头，问这问题干什么，好像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似的。
傅时麒低低笑了一下，道：“那是骗他们的，不骗他们不会放过我。”
呃，那是没有喜欢的人的意思了？
苏莞莞心情还是很复杂，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听他说有喜欢的人不怎么开心，没有也不怎么开心。
一股自我厌恶的心情浮起。
见她不说话，他轻轻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怎么？”
“没什么，没有的话就太好了，我本来还怕给你带来麻烦。”
傅时麒轻笑：“哪有什么麻烦。”
略微温柔的语气，几乎要给她带来错觉。
苏莞莞低头写自己的习题，不敢再看他。
江思明和顾清的事沸沸扬扬闹过一波之后，顾清转学了，江思明在家呆了两天，家里人也决定把他转到南市区一所高中去。
苏莞莞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还在一起，也懒得探究。
她全身心投入进学习中，外界的什么都无法影响她。
过了两天，月考成绩出来了。
学生时代最怕的就是成绩单，班主任会印成四十份，给每人手里发一份，看着它就和看着刑具一样。
苏莞莞一开始不敢看自己的成绩，还是方琪惊呼了一声。
“哇，莞莞，你进步好多啊。”
她这才敢睁眼看自己的成绩。
632分，比上一次月考多了整整六十分，理综和数学的成绩也很出乎意料，成功挤进了班级前三，年纪前五十名。
苏莞莞的心踏实下来，开心的心情慢慢浮现。
书桌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苏莞莞拿出来，是傅时麒的一条短信息。
“怎么样？”
她飞快回复了自己的成绩和名次，像是在等着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苏莞莞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时，下意识把手机合上了。
然后合上，又打开，反复几次之后，才看见他的回信。
“很不错，快要追上我了。”
苏莞莞笑了笑，然后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叫快要追上他了？
她对“追”这个字有点点敏感。
“说好的请我吃饭，别忘了。”对方又发来一条。
她对着手机，点点头。
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