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彬是你什么人？”

陈慕很不爽，看卢彬的反应好像自己是恶霸，拐了他卢彬的亲女儿一样。陈慕自认没有什么恶名恶习，没想到在卢彬眼里他配不上赵婧妍。

陈慕生气了，赵婧妍突然觉得这场乌龙有点儿好笑，“我师兄就是太耿直了，但绝对是个好人，你可别跟他生气。”陈慕愠道：“你意思是我要是跟他生气，我就不是好人了？赵婧妍，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赵婧妍傻笑，并不争辩。赵婧妍没事了，陈慕的事情也忙完了，两人上了车突然不知道去哪儿了。

金黄的银杏叶在清澈的空气里飘飞，日光倾城，如此美好的秋日。于是，赵婧妍提议道：“要不然，你回去补觉，我也回去休息。”

这个提议明显是要挨揍的，陈慕转头看着她，她很机灵，眼睛一亮，“那我们去上次的银石桥玩吧，我现在特别想吃那里的烤串！”

这个提议听得陈慕胃里又一阵闹腾。上次陈慕带她去吃饭，路过银石桥，赵婧妍看到烧烤摊非要去吃烤串，陈慕自然嫌弃。但赵婧妍绝对是吃货界的担当，她跟陈慕在餐厅吃完饭，陈慕刷个卡的功夫，她就溜到下面点了一堆的烤串。然后，陈慕坐在上面生闷气，她在下面吃得不亦乐乎。

好在银石桥附近的风景好，就是风不太给力，两人绕着玩了一圈，赵婧妍身上那种孜然味都没有完全散去。陈慕又顺手买了瓶香水，才让赵婧妍上车。

他真不知道那油腻腻的，看起来就不卫生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赵婧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还是不想去，“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

她想到那了，就一定要去，“我感冒已经好了。我不管，我要吃，不然就不去了。”

陈慕有些头疼，但见她似乎在撒娇，他还有点儿受用的，“白天有那些东西吗？”赵婧妍双眼放光，“有！”

陈慕启动车子的时候，瞥见赵婧妍双脚很拘谨地放着。她的鞋子掉在公司了，他叫人买了一双新的给她，但她好像穿不惯高跟鞋，连坐着都不舒服的样子。

“先去买双鞋吧，傻瓜！”

赵婧妍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其实这双鞋挺漂亮的，陈少，让你破费了，我会把住院费和鞋子的钱转你。”

陈慕道：“好啊！先转我十万，多退少补。”

“当我没说。”赵婧妍决定不跟他客气了，他是大资本家，给她这样的平民买东西，就算是他回报社会了吧。赵婧妍来苏州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社会如此温暖。

陈慕说他不会买东西，因为他的衣服鞋子都是定制的，有专人定时帮他更新衣帽间。赵婧妍知道陈氏集团是跨国大公司，他一个资产不可估量的大少爷，不会自己上街买东西。虽然陈慕最近好像挺背的，但赵婧妍知道那些损失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赵婧妍看了看刚脱下来的那双鞋子，那绝对是她穿过的最贵的鞋子了，样式设计很好看，她能穿，就是不舒服。她又看了看陈慕，摇了摇头，天生没有公主命，她试了一双平底鞋。

导购小姐适时地恭维，“小姐，这双鞋子你穿起来很好看。”赵婧妍还没起身踩踩看，陈慕命令道：“脱了，不好看。”

赵婧妍不服，陈慕坐到她身边，将手里的鞋子给她换上。赵婧妍怔怔地看着他，他强势又温柔，长指轻叩着她的脚踝，手心的温度细微地蔓延至她心里。他说：“这双才好看。”赵婧妍有些木讷地点头。

导购小姐心生羡慕，这两人太好看太般配了，“先生，您眼光好，这双鞋子显得脚美，这位小姐穿上真好看。”

陈慕说：“她本来就美。”赵婧妍抬头对他笑，极美的月牙笑。这个女人又在色眯眯地看着他，别说，这感觉挺好。

赵婧妍在镜子前走动，她看到陈慕侧对着她，对导购道：“把那边一排平底的，这位小姐能穿的都全部包起来，送到她家里，谢谢。”

大少爷买东西的方式果然让所有人都欢喜，几个导购员那眼神里全是崇拜，都差点儿找他要签名了。赵婧妍蹬着新鞋子，走得格外轻快，她眉眼弯弯道：“陈少，谢谢你给我买鞋子，我请你吃饭吧。”

他用得着她请吃饭？但他今天心情好，想着她会过意不起，便大方道：“这些算是昨天锁你的补偿了。”这个没骨气的女人果然又乐得跟朵花似的。

两人到银石桥时，闲人很少，陈慕突然想到赵婧妍似乎不用工作的。

赵婧妍道：“宋清歌什么时候从云南回来，我什么时候去上班。我之前以宋清歌邀我去云南采风的名义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玩多亏啊。”

她还真会享受，就这吃喝玩乐的自在模样，还敢打书悦的主意。陈慕走着，总跟不上赵婧妍，因为她不是走的，她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踩得脚下的红木栈道咚咚作响。

她长发散在温柔的阳光里，笑若明光，青春灵动，这让早已习惯沉默端正的陈慕忽然有种带女儿出来遛圈的感觉。他不想让她跳了，略带严肃道：“赵婧妍，能不能好好走路？”她闻声没有回头，倒是即刻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走着。

吃饭的时候，赵婧妍也很安静。陈慕以为她生气了，她捧着脸笑道：“你带我玩，我不能惹你生气。”

这句话说得太乖巧了，陈慕看着眼眸清澈，笑靥如花的赵婧妍，今天总有一种当父亲的感觉。要是有个像赵婧妍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漂亮可爱，肯定像小百灵鸟一样。

他身边没有一个像赵婧妍这样心性单纯的人，看她傻乐，他心情也不会太差。

赵婧妍还不知道陈慕那一系列神奇的想法，她说：“真的，好久没人陪我玩了，而且，你对我好，我知道。”她来苏州以后，只有徐嘉敏一个朋友，可徐嘉敏有孩子有工作，她们很少一起玩。宋清歌是女神，也不能一起造作，然后也没别人了。她很怀念校园生活，总有一群小伙伴玩。

陈慕于她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本来该像天边的星星那样遥不可及的，可他有时很好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心里是感觉到的。

“吃吧，吃完去买烤串。”陈慕竟然松口了，赵婧妍感激地冲他笑笑。她本来是要来几串香辣复苏味蕾的，只是刚到摊位，她不经意抬头看到陈慕站在湖东边的露台上，她觉得一定是阳光在作祟，他的身形带着光、带着风，还有些许落寞。

陈慕听到身后故意放缓的脚步声，勾唇一笑，在她准备吓唬他之前，他突然回身，惊得赵婧妍一个趔趄。她缓了一口气，笑道：“陈少，你反应这么快，吓我一跳。”

她将手里的柚子蜜茶给他，“喝吗？”他接过，就当是帮她拿着了，她一定喝得完两杯。赵婧妍站的地方高一些，第一次和陈慕平肩站着，游赏湖水风光。

“陈少，你好像特别喜欢一个人待着，看星星，看风景。”陈慕知道她没去吃烤串，原来是过来安慰他了。

“在无人之处，充满了生的欢喜，我也喜欢独处。”赵婧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轻松道：“咱们现在是好朋友了，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我读的书虽然不多，但还是会想出一番说辞开导人的。”

“谁跟你是朋友？”

“不是吗？”

陈慕觉得不是。他是对赵婧妍动过不少心思，可他有原则，从来没动过做朋友的念头。

“陈少，我知道你家世好、学历高，又见多识广，你的一切非我能比，但这些也不是做朋友的全部基础。你看，咱们一起玩，不是挺开心的吗？”

陈慕看了看她，笑了，是那种很疏朗的笑。阳光穿透微澜的湖面，折射着彩虹般的光线，她的眼睛秋水一样清澈，透着彩虹一样的光。

赵婧妍沾沾自喜，她继续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也是正经人，你别跟我闹了，咱们可以一起干点儿正事。”

她这话说的，用词不当，他总觉得是在暗示着什么，但看赵婧妍神色虔诚，他也正色了一回，问道：“什么正事？拆书悦？”

赵婧妍很惊讶，陈慕竟然还记得那件事，“我可没说要拆了书悦。”陈慕白了她一眼，赵婧妍笑了。

“陈少，我虽然不知道你回国发展的目的，还有那些人为什么要为难你，但是你至少在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能赢，我相信你，你不该如此忧心。”

“别说我，接着说你自己的事。”他只是没有她那么闹腾，哪里就忧心了，脆弱到需要她来开导。赵婧妍想了想，没什么好说，她站得更高些，视线更开阔了。

陈慕说：“摔下来，我可不管。”赵婧妍潇洒道：“年轻，不怕摔。”

“我回苏州，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知为何，他今天突然想跟她说这些了。

赵婧妍蓦然回头，陈慕看着她问道：“你查了书悦那么多资料，难道不知道我妈是谁吗？”赵婧妍摇头。

“苏雪，就是我妈。”

赵婧妍腿一抖，跳了下来，她不可置信道：“苏雪是你妈妈？”

由此，为何陈慕对她说拆书悦的事情上心就解释得通了。苏雪，三十年前苏州知名人物，至于她的人格魅力，才能学识，和受追捧的程度，从文苑解体三十年后，江湖还有她的传说就可见一斑。

苏雪一手创办了苏州当时最大的报刊传媒—文苑，后因商业纠纷，文苑解体，董悦紧接着其占用资源创办了书悦。那段历史真实如何，不得而知，传言董家算计了苏雪。

陈慕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留给她一个清俊孤倨的侧颜。赵婧妍十分诚恳道：“你妈妈是我女神。”

陈慕不屑道：“你女神真多。”

“不多，就三个，还有一个……在北边。”赵婧妍差点儿就想说出来了，心动神摇，她看着陈慕，南北两家的后人无意间在这方露台会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