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泉的婚宴还在进行，只是新郎新娘都已不在场。

刘皓家境优渥，林思雪是歌星，婚礼场面十分精致奢侈。玩乐的人很多，赵婧妍正想打电话叫钟依晴，就看到她在那边跟人喝酒。

钟依晴虽然醉了，但还认得赵婧妍，见她来，伸手抱着她委屈巴巴道：“妍哥，你终于来了，我快被人欺负死了。”

跟钟依晴喝酒的几个人里，有旻曦。见赵婧妍来，她暗自得意。

“这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赵婧妍还穿着大衣，眼镜也没摘。她对这些人不感兴趣，拉了钟依晴要走，旻曦开口说道：“钟小姐输了赌局，得喝完这桌上的酒才能走。”

“是你们耍赖！我大哥在的时候，你们敢这样吗？”钟依晴酒气太重，赵婧妍扶她坐下，客气道：“几位都是有脸面的人，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孩子？”

“你谁啊？陈家的下人，还是这丫头的保姆？”几人哄笑，钟依晴叫道：“妍哥最美！你们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些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儿，看来陈慕不在这里了，否则，这几个也不敢这么欺负钟依晴。赵婧妍想带钟依晴走，过来一个女人拉扯她，“你谁啊？来搅局的？”

赵婧妍冷睨她一眼，稍稍警告道：“陈少要是知道，你们一群人如此欺负他家小妹，你猜，他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那人被她凛厉的神色吓到，撤回了手。

旻曦却笑道：“呦，果然是陈家的下人，这么忠心护住，那你替她把这酒喝了吧。”她使了个眼色，几人上前，作势要灌赵婧妍酒。

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女人落单，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旻曦将陈慕对她的不屑、鄙弃，和她满腹的嫉妒都化作愤怒，都加诸赵婧妍身上。

“不许欺负妍哥！”钟依晴想起身，结果自己又跌了回去。两个人按住了赵婧妍，旻曦神色阴狠道：“这些酒全部给她喝！”

赵婧妍抬腿一脚揣在桌上，酒溅了旻曦一身，她即刻叫嚷起来，“疯了！灌她！”

“住手！”林思北冲了过来，夺过酒瓶摔了，将赵婧妍护在身后，推开了几个嚣张的女人。

“小哥哥，你来了！”钟依晴拍手叫好。

林思北回头问：“婧妍，你没事吧？”赵婧妍摇头，低声道：“我们走了就好了，别惹事，这几个都是你姐姐请来的。”

“他为了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不惹事才怪！”赵婧妍回头看，林思雪也过来了。

“怎么，姐妹儿几个是玩得不开心，要砸场子了？”

旻曦气极，疯妇一样，“让她赔我裙子。”林思雪笑道：“这两位小姐都是和陈少是一家的，是谁该赔你裙子，记在陈少账下就好。”

林思北说：“姐…….”

林思雪不让他说话，“带她们先去醒酒，去叫米兰姐过来。”

林思北点头，帮着赵婧妍扶起钟依晴，又忙去叫林思雪的经纪人米兰姐过去处理事情。

后场比较安静，林思北关切，“婧妍，你真的没事吗？”赵婧妍笑道：“没事，谢谢你。但是给你姐姐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三人碰到新郎刘皓，见钟依晴喝成这个鬼样子，他说：“这让少爷知道了，得多生气。”

“我大哥才不管我，他被那个傅小姐迷晕了头。”钟依晴脑子倒是清醒，说话也不哆嗦，又跟赵婧妍哭诉道：“妍哥，我大哥对不起你，他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渣男，气死我了！”

赵婧妍给钟依晴换了衣服，好在钟依晴醉了，但没吐，只是黏在她身上。

刘皓从外面回来，说事情都解决了。林思北道歉，“姐夫，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刘皓说，没事。

“赵小姐，先把晴天带回去吧。”刘皓建议道。赵婧妍点头，问了一句，“陈少呢？”

刘皓问：“你是来找他的？”

“嗯，他人呢？”

本来快睡着的钟依晴，又来了精神，“妍哥，我带你去，我知道！”

“晴天，你不要胡闹了。”刘皓想阻止，听到林思雪在叫他，他暂时也顾不上这边了。林思北还在犹豫，刘皓拉了他一起，“走吧，去看看你姐怎么了。”

“婧妍…….”

赵婧妍说：“思北，祝学姐新婚快乐。你去忙吧，我只是来找人的。”

清水泉很大，复杂的构造，跟迷宫一样，钟依晴拉着赵婧妍绕圈圈。赵婧妍快走不动了，劝道：“晴天，我们先回去吧。”钟依晴很固执，就是不走。

路过洗手间，赵婧妍拉住了钟依晴。既然傅笙也在，她这样过去，真的没有女主的气场。赵婧妍摘了眼镜，掏出口红，半分钟，封印解除完毕。

她将大衣脱下，给钟依晴穿上。钟依晴醉眼熏熏，审美犹在，“妍哥，你好美啊！跟仙女一样。”赵婧妍笑了笑，钟依晴突然捧着她的脸，亲了她一下，吓得赵婧妍一个激灵。

钟依晴说：“只有我大哥配的上你，我们去找他！”不知道她从哪里顺手来一只破口酒瓶，赵婧妍发现时，她已经拎在手里多时了。

“要是我大哥已经被那个女人拿下了，我过去就是一顿爆锤！”她言语清晰，逻辑不乱，赵婧妍怀疑她根本没喝醉。

瓶口很尖锐，赵婧妍怕她伤到自己，哄过来，自己拿着。

繁星在天，清水潺潺。她们越往里走，人越少。夜更加静谧。

后来到了一扇大门前，钟依晴指着里面说：“就在里面。”她说完就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睡着了。

这里太静了，能听见心跳声，是的，赵婧妍突然就非常紧张。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开，入眼又是一番景象。

音乐喷泉前面，有两个并肩站着的人，是陈慕和傅笙。

傅笙穿着白色长裙，身形纤细苗条。她比赵婧妍还要高一些，所以，穿着高跟鞋的她，能很轻易地亲到陈慕。

傅笙轻轻一个吻，陈慕和她温柔对视。两人站在月光里，如此璧人。

酒瓶掉落，摔得粉碎，发出很尖利的破碎声。

陈慕惊醒过来，看到门开了，他有种不好的念头，过去看，碎片散了一地。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像洒了满地的眼泪。

钟依晴倚在门口的墙壁上睡着，走廊上再无别人。

“是钟小姐啊。”傅笙说。陈慕却暗觉不好，因为钟依晴身上穿的大衣，好像是赵婧妍的。

陈慕回来得不算太晚，晚上十点就到家了。

“周姨，晴天喝醉了，你找个人…….”

陈慕看到赵婧妍从卧室出来，神色如常。见他回来，还问了一句，“婚礼这么早就结束了？”陈慕心虚，只“嗯”了一声。

赵婧妍去倒水喝，陈慕进了周姨房里，周姨还在打电话找人，去照顾钟依晴。陈慕按掉了手机，问道：“周姨，婧妍出去了吗？”

周姨说：“她不是去找清歌玩了？我九点半回来的，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在客厅看电视了。怎么了？”

陈慕心里觉得还是不对劲，他出去看到赵婧妍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在跟人打电话。

“啊？真的啊，好的，那我现在过去，你别急啊。”她挂了电话，回房穿好衣服，背了包出来，跟他说：“啦啦烫到手了，哭了半天了，家里又没别人，敏叫我去陪她呢。我这两天就不回来住啦。”

陈慕说：“我送你。”她最近都是素颜，但他注意到，她今天化妆了。

赵婧妍红唇一抿，说：“不用了，我下去叫个车。你和周姨休息吧。”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陈慕不敢再留她，也没有下去送她。

她最近沉郁不快，也不化妆，今天是怎么了，还有，她刚才的笑容是不是太过刻意。

赵婧妍离去，陈慕去她卧室看，被子叠放整齐，衣柜空了，桌上的小物件也都不见了。她走了。陈慕心中猛然一空，寂寂生疼。

人在酒意微醺时，就容易忘形。傅笙陪他说了很久的话，后来又问他，“在你心里，赵小姐是不是无可替代的？”

陈慕想了想，“或许吧。”她好得合他心意，她所有的不好，也是那么特别，教他念念不忘，终于，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我真羡慕她。”傅笙说：“很多人想取代赵小姐，可我并不想。因为取代一个人，从此就要一直跟她比。那样，也太无趣了。何况，赵小姐自有她的好，别人比不了。”

陈慕说：“她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她坏起来，能把人气死。

“那你觉得，我好，还是她好？”傅笙突然这样直接地问，陈慕看了看她，还未答话，傅笙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不用答了，我知道答案。”

离得很近，她的眼睛具有一种很特别的美丽。第一次相见，陈慕就被这双眼睛吸引过。

她说：“这是你和我，仅有的回忆。”傅笙看着他轻轻地笑着，小梨涡很是迷人。一个吻的回忆，不多不少。

月色混沌。

是钟依晴看到了那一幕，不是她。陈慕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去求证。

后来，彼此不再打扰，时光无波无澜地过了一个星期。

周姨打电话说，陈慕又要去美国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去送送。赵婧妍还在写稿，只说：“或许，等他回来，我有时间去接他吧。”

阳光入纸，笔尖滑动了几下后，猛然停住了。从情绪中走出，脑子就好使了，她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嘉敏上次买的东西还没用完，赵婧妍又去测试，两次的结果显示，如她所想。

春日迟迟，可一个小生命早已悄悄到来。